破障 by 广木非青
作品简介
诱受废帝被纯情“叛军”拐跑啦!
周狱(周霁云)X卫潇(卫清霖)
战乱方休,一切归于平淡,没来得及诉说的爱意,终于有了归处。
大厦将倾,兵临城下,不是国破,是我来接你回家。
周狱视角
我从“杂种”越为将军,你却从帝王沦为战俘,地位对换,绮念难藏,我不想你只是我的师长。
待我踏破枷锁,与你共挽山河。
卫潇视角
我从你八岁养到十八岁,又从你十八岁等到二十三岁,你完全长成了我心仪的模样,我又怎能不爱。
“老师,霁云想您。”
“霁云,我们是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多亲密都不算冒犯。”
*忠厚老实的纯情将军X狠辣废帝诱受
*年下养成,朝代架空,有私设(私设全为谈恋爱!全篇谈恋爱!请勿细究!)
*破镜重圆,从第一章 就开始圆
【楔子】
几个稚童聚在中城边界,仰头看着身前那堵高大的墙,很是出神。
轰隆隆一阵,墙上嵌着的那扇沉重铁门,终于又开了。
城门笨重,由几个衣衫褴褛的人跪趴着推开,他们的膝磨破了,肘也血肉模糊,城门带起的昏黄烟尘侵进鼻腔,动作间止不住地咳嗽,眉目枯槁。
伴着巨响,运货的人力铁皮车破开烟尘,同样衣不蔽体的人站在铁皮车两侧,一边推动其运行,一边护卫着露天车厢里的货物。货箱子高高摞着,装着些孩童们没见识过的稀罕玩意儿。
说是“稀罕”玩意儿,其实也不尽然,那里头推着的,都是上城人玩剩下的,人家施舍了运过来,给这些没见识的中城人一顿疯抢。
最后一节斑驳的车尾脱离黄尘,刚才推门的人又扛起门上的锁链,嗓子里吼出破碎的号,一寸寸地闭合厚重门板。
孩子们巴望着,祈求窥见上城一二,只可惜烟尘难散,两扇城门已经相触,他们未能觑见说书人嘴里的雕栏玉砌。
或许是不甘心,又或许是被震慑,才及幼学的稚子不肯离去,直至黄尘微散周边清明,城楼上的守正发现了他们。
“城下何人,速退至百米以外!”守正手持长矛,直指城墙之下的零星人影。
城楼高耸,他辨不清那人影的年岁,但想来也不过是中城贫民,身份低微,一生能到达的最高位置,也只能是上城城墙,“中下城人不得踏进上城半步,否则,格杀勿论!”
浑厚的声音抵达耳畔,人影随即四散而去,跑在最前头的是个年龄稍大的女孩儿,不仅不怕,竟还边跑边笑。
小孩儿精力旺盛,她就这么一路穿过野林、荒道,跑回了正起炊烟的城镇,见到了家门口张望她的老板娘。
“红叶儿!你后厨的活计还没干完,又去哪野了?”老板娘赶紧把这小孩拉进里屋,带上门,一边训斥一边往她脊背上招呼,“同你说过多少遍,那边去了是要砍脑袋的!”
“可那些哥哥们怎么能过去呢?还能坐铁皮车!”红叶儿昂首反驳。
“什么哥哥不哥哥的,那是只配运货的杂种!你若是想玩乐便去下城,大摇大摆地去也没人管你!”
老板娘怒不可遏,不入上城是铁律,怎么就非得往上走呢,怕不是养了个傻子。
可小红叶儿怎么会懂这些。
她不懂为什么他们中城人能去下城而下城人却不能过来,也不懂为什么上城人通行自由,而他们去了上城就要丢脑袋。
当然,她最不懂的就是什么家国天下了,那些刀啊剑的从中城踏过去好些日子了,有这高高厚厚的城墙挡着,国破没破她不知道,反正家是还没亡呢。
第1章 兵临城下
奉熙年间
大崇国
高墙林立,圈出一个钟鸣鼎食的上城,在这金玉里,卫潇琢磨着自个儿接下来的打算。
奉熙十五年的大崇就像是一个箭靶子,卫潇所处之地便是中心一点红,往外围一圈圈扩散开去,是负责工商的中城、精于农桑的下城和发配杂种的百咎窟,每一圈都树了高墙。
兵临城下,百姓眼里,他已然是个亡国之君,而临于城下的兵,是上城人最嗤之以鼻的杂种。
领兵的杂种将军神秘非常,朝廷之外的百姓们都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就连年龄也拿不准,只以黑狼作为其代称,殊不知关于黑狼的所有,卫潇都了如指掌。
“君上,周狱那杂种简直欺人太甚,您可万万不能答应他的条件呐!”年逾花甲的老臣伏在地上,涕泪几欲夺眶。
两日前,周狱表达了议和意愿,以上城墙为界,以内仍为大崇,以外归他周狱,此外,还要卫潇随黑狼军前往百咎窟为质。
“不答应?那…郑卿可有破局之策?”卫潇声音怠惰,以小臂作撑,下巴枕在手背上侧身伏案,懒得去看底下一群老弱病残。
老臣名郑茂,听闻此言哑然半晌,突然膝行至阶前,俯身行下大礼,“这,这…老臣与大崇同在!誓死战至最后一刻!”
国之将倾,他的声音却中气十足,半点不像为国殚思竭虑的忠臣。卫潇笑了起来,偏头看向站在身旁的少年,“郑尧你快听听,他们又在给本王讲笑话了。”
郑尧是郑茂的孙儿,也是大崇的第二任王储,至于第一任…那是任何人都不敢提及的宫中禁晦。
卫潇言语含笑,阶下群臣却如坐针毡,郑尧还未想好如何答话,卫潇就已经敛了视线。
“爱卿要…战至最后一刻?”他嗤笑一声,看了看前排大臣们额角渗出的汗,蓦地挥臂,将桌上的杯盏尽数扫落,“未披片甲,未拿一剑,是用脸皮在战吗!”
茶水顺着龙案边际的装饰凹槽流淌,由案角滴至脚下软毯,洇出大片浅棕污迹,活像被侵蚀腐烂,大殿里一时针落可闻。
近年来,君主性情大变,上一刻还和风细雨,下一刻便疾言厉色,律法里不时便新添极刑,稍不留神就要丢了性命。
这时候除了郑茂,怕是没人感应声。
郑茂已是两朝元老,自先皇时代,王室权利便被其步步蚕食,卫潇即位后有意争夺,十余年来明争暗斗,你来我往,郑茂却仍能勉强与君主分庭抗礼。
此刻他跪在殿前,起身又是一拜,“君上息怒,老臣,罪该万死!”
一句两句皆是空话,从周狱起兵不过一年多,上城外竟已全部失守,再战下去或国破家亡,或两败俱伤。
嘴上念着万万不可,心里怕是盼着卫潇应允为质,了结这场荒谬战争,好让他重享安稳荣华。
“君上,古往今来,哪有君王做质子的先例,万万不可任那粗鄙杂种撒野,那杂种…定是有意辱我大崇!”
听闻此言,卫潇专供于郑茂的假笑都开始委顿,这人一口一个杂种,不都是他的子民么。
大崇阶层等级界限分明,上中下城之间不可通婚,若有不同阶级之间暗通款曲,则株连三代,与罪犯共同流放至下城以外的百咎窟,或在城区内为奴,运输货物。
而周狱,就是人们口中的百咎窟杂种。
周狱手下的兵,也是千千万万的杂种。
“君上,那杂种对我上城怨恨颇深,若君上去了,怕是…怕是…”
“怕是有去无回?”卫潇掸了掸衣袖,起身走下台阶去。
城外形势危急,他却不紧不慢,一步步走下殿阶。脚步声在大殿里空洞回响,他走一步,跪伏在地的大臣们内心便多沉一分。
他眼睫极长,比之女子也不输,此时视线向下遮蔽了眸子,一双眼睛黑沉沉的,满殿大臣噤若寒蝉。等他行至阶前,前排的几位武将竟都脸色发白,沁了汗珠。
但他今日无意冲他人发作,只是慢慢蹲到郑茂面前,沉吟二三,曲起手指敲了敲那官帽,“那依爱卿之见…是要继续战?”
他一边说着,未停下敲击官帽的动作,手上的力道也愈发狠,“战至黑狼军队行至我殿前?还是战至上城沦陷…好让郑大人你举家逃难?!”
最后一字音落,他将手背重重敲在缀了金丝玉宝的官帽上,郑茂的额头险些触了地。
“臣!不敢!”郑茂身子抖着,自觉把头伏得更低,竟真使额头沾了地。
放在从前,卫潇还顾及国,顾及民,人若有所顾忌便好拿捏,他不怕卫潇。
可现如今邦国殄瘁,卫潇已然无所忌惮,他真怕这暴戾无常的帝王同他撕破脸皮,今天就交代在这里。
全身肌肉都紧绷着,他合上沉重的眼皮,等待着卫潇的最后通牒,却在头顶听见一声轻笑。
“本王意已决,以我一人换上城平安,也算不负臣民。”卫潇攥了攥左手掌,他掌心里有一片轻薄纸条,“之后郑尧就交给诸位代为管教了。”
他转身背手,悠悠迈向龙椅,郑茂的额头也终于离了地,“君上,教养新王乃君上之职,臣等岂可越俎代庖。”
“你自己的孙儿就该你来管教。”卫潇。
大崇君王的继承并非世袭制,而是由朝廷挑选上城最优秀的男女强制结合,诞下血统最为纯正优质的王储。新王即位时,将幼年王储交由新王教养。大崇君王必须全身心投入于家国治理与王储教养,禁欲念,远声色。
“此事无需再议,退下。”卫潇不想听他们在此虚与委蛇,分明都眼巴巴等着他去换取和平,还要做一副忠良相,“郑大人,走的时候别忘了把脸皮留下,本王好做护心镜。”
郑茂的脸白了白,落下一句“微臣告退”便快步退走。
殿中空荡,只有每日的上朝退朝时有些人气,现下只剩些灰尘浮在日光里,卫潇右手抬起,挡住刺向眼睛的光路,拢指一握,意料之中的无所获。
“唱曲儿的都走了。”卫潇往龙椅上一歪,撑头闭目,方才的气势去了大半,“郑尧,做个好王。”
被叫到的少年由椅侧走近,打扫他脚下的茶杯碎屑,只可惜了那软毯,已经被茶水浸透,再难复原,“君上给臣留了个废城,要臣如何做个好王。”
“嗯?阿尧这是在责怪本王么?”卫潇揉着眉心,倒也没恼,“阿尧啊,守着宝贝没有意思,变废为宝才是真本事。”
郑尧取了新杯子给他添上新茶水,“在君上这儿,周狱画个蛾子都是本事。”
“哈哈哈哈哈……你可真是我的好学生。”卫潇掀开眼皮接过茶水,嘴里笑着,眼里却是冷的,被乌黑的眼睫挡着,看不出真实情绪,“郑尧啊,那是只蝴蝶,不是蛾子。”
郑尧却是没有回应,他已经不想再与卫潇争辩,连君王都通敌叛国,这国不亡倒也怪了。
他是卫潇的继承人,是学生,却没学到半点真才识。不是他愚笨,而是卫潇把心力全给了别人,到他这儿,就剩下个空壳子。
奉熙十五年,六月初六,郑茂与黑狼军于上城门处和谈,卫潇退位,郑尧继任新王,改年号郢元。
上城城门洞开,内外景象截然不同。城外百里野林,黑狼军厉马秣兵,城内金砖玉石,仍旧酒池肉林。
但这些卫潇都已不再挂心,一张小纸条,在他手心里捂了三天,热了也皱了,还被郑尧看去了一角。
这是黑狼军混着议和文书一起送到他手里的,没有书信格式,也没有印章落款,只在角上画了个花蝴蝶,六个字就叫他被勾了魂儿。
老师,霁云想您。
霁云是周狱的字,卫潇取的。
第2章 虎落平阳
暗红的宫墙夹在四周,卫潇在宫院里缓步慢行,身侧跟着一个脊骨弯耸的老太监。
帝王的寝殿承袭数百年,直栏横槛,檐牙高啄,玉不腐,金不朽,唯殿里殿外的人们,从内里开始破败。
“盛春,今年的天怎的这样寒,都入夏了,杜鹃还没开。”
卫潇指尖轻触庭院小坛里的花苞,嫩叶羞怯闭合,引不来蝶。
“我今年看不到花开了,你替我看吧。”卫潇垂眸道。
“君上哪里话,上城以外,有更多姹紫嫣红。”盛春步子极慢,他已经不太适合伺候人,卫潇却一直命他随侍左右。
他尽量直起佝偻的脊背,仰面看着他的主子,大崇年轻的君王。
主子不爱挽发髻,墨发在身后松松垮垮地束着,铺在暗红底色的长袍上,散在金线勾勒的五爪龙上。
他的视线直直看上去,日光浸透了主子的发丝,模糊了下颚的刚劲的轮廓,似山中的神像,不辨雄雌。
宫人都畏惧主子的眼神,小话说那是隐在长睫下的幽渊,可此时主子半阖着眼睛看花,透露出的分明是暖和柔。
别人都以为他的主子是落了难,往后的日子,便等同被发配百咎窟的罪人,可只有他知道,他的主子心里,是盼着这一天的。
每当主子下朝回来,总要在这小坛边站上一会儿,只需一会儿,在大殿里撑起的满身威势便会倾刻消散。
他讲城外有姹紫嫣红,主子便回过头对他笑了,手扶在他的肩上,说了他一辈子不敢肖想的话。
“盛春,我能叫你一声阿爷吗?”
“君上…”盛春大半生都耗费在这皇城里,无一日不恪尽职守,而今却冒昧地握住了主子的手。
“阿爷,唤我的字。”
盛春眼里登时蒙了泪,摩挲着主子的掌心,却是摇了摇头。主子永远是主子,他这没根的阉人,不要污了主子的名讳。
身后传来脚步声,卫潇立即将手挣脱,不着痕迹地侧身挡住盛春,给他时间揩去眼角湿润。
等郑尧踏进庭院,盛春已经行礼告退,他并未在意,俯身拱手,向卫潇行了一礼,“君上,今日一别,不知何时…”
听闻此言,卫潇皱了眉。
他最讨厌这些刻板死话,但此事他未曾说与郑尧听过,郑尧这孩子十五岁才入宫,有些观念已经定了型,改不了了。
“如今你才是君王,有话便说。”卫潇厉声打断,大步迈进内殿。
1/16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