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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这样的目光下，绝大多数的人都会自惭形秽。
而现在，对面的人换成了江勉，唐行砚只觉一只小爪子一只在心底抓啊抓。
江勉低头认真看剧本的时候抓，抬头看他愣神的时候抓，愣神以后迅速软下目光的时候更是抓得欢。
唐行砚强行将自己的目光移到了旁边的铁杆上，盯着上面的螺丝钉研究了一下它究竟是平口还是十字口的花纹以后，再转回到了江勉身上。
他声音不轻不重的，“为什么总是忘词？”
江勉盯着他被羽绒服盖得严严实实的小腹，想着等到春夏天的时候那里就应该隆起，偶尔还会被小猫踹一两下。
他耷拉着头，“我不能对你凶。”
要知道，在挪威森林猫的族群中，猫爸爸对怀孕的猫妈妈叫得大声一点都是会被锤头的，更别说对着孕期的妻子超凶哈气，还要对人又打又踢。
如果不是江勉知道这已经定下来的剧本和演员不能随便换，他早就已经离开剧组了。
唐行砚看天。
他前二十年应该也没有做过什么错事，怎么就摊上了江勉这样糯唧唧贴上了就甩不掉的小孩呢？
“江勉。”
江勉闷声应他。
唐行砚捏了下手中的剧本，“工作是工作，私情是私情，这你该知道吧。”
这句话之前唐行砚已经提醒过江勉了，江勉自然点头。
唐行砚看着他懵懵懂懂的猫儿瞳，心下一横，直接挑明，“而且我不会接受你的追求，二十岁上下，是演员追求事业最好的时候，这个时间不该沉溺于儿女情长。”
这段话到江勉耳朵里，自动就过滤成了：我虽然怀上了你的小猫，但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你的妻子。
江勉心下松了一口气。
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出于责任，如果唐行砚要求和他在一起，江勉是肯定会答应的。而且会一辈子做一只顾家的好猫猫。
但和一个并不那么熟悉的人类一辈子绑定，对于江勉来说，也有那么一点点难以接受。
如果唐行砚是这么打算的话，确实对他们两个都好。
——以后等小猫生下来，江勉就会带着它去妖管所，为华国的伟大复兴付出自己的绵薄之力。
唐行砚这边说完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刚想解释两句，就看见那边副导演和场务摄影面色紧张地朝他们小跑过来。
“唐老师……”副导演满脸为难，“唐老师，江老师，真对不起，我们的宣传出了一点问题。”
《九辞》剧组的官博自此更新了定妆中以后就一直有营业。
就和所有大热剧组一样，为了给粉丝和各大营销号喂粮，剧组会拍摄一些场内花絮，或者是转播一些拍摄中发生的趣事以提高关注度。这些都是演员在进组之前就已经签过的合同上面的条款。
而刚才，摄影就把拍好的江勉和唐行砚对戏的照片发到了官博上。
没想到却引起了两家的骂战。
本来，唐行砚的工作室就一直有控制唐行砚的曝光度。综艺采访甚至于一些杂志想要请到唐行砚都是几乎不可能的时候，他就是要减少在公众面前没有意义的露脸，保证自己在影视作品中不会让观众出戏。
对此唐行砚的粉丝虽然经常眼馋别家的营业，但只要想到他的事业蒸蒸日上就也都忍下了。
而江勉，虽然江勉是靠脸火起来的。但妖管所给他选的方向也是往长远了看，坚决不让江勉在已经路人缘不太好的情况下继续恶化，坚决不在营业上落人口舌。
所以这次，照片一发出来，就是捅了两家的痛点。
唐行砚那边的粉丝觉得剧组在消耗唐行砚的流量养江勉，江勉家粉丝觉得剧组不做人，明明知道会挨骂还非要放这张照片。
最关键的是——
唐行砚怎么可能会给江勉讲戏？江勉又怎么可能听得懂唐行砚的戏！
再加上本来就有人一直盯着《九辞》，照片发出去短短半个小时，眼看就要被骂上热搜。
副导演才注意到舆情，转到宣传那边以后就匆匆过来找两位当事人了。首先是承认剧组思虑不周，其次也想看看两位当事人有没有什么能解决的方法。
江勉的凳子矮，正好能贴着唐行砚的手臂看手机。
广场的微博发言先不说，就光是官博下面的，就一水在嘲他的。
【又是江勉又是江勉，看到他就烦，为什么不能好好卖脸，非要祸害剧？】
【江粉可以了，演得差还不让人说。】
【很好，开始蹭了。我就说他进剧组不可能安安分分，今天蹭唐行砚，明天在剩下的人当中选。】
即使江勉的粉丝战斗力拔群，各种夸夸也挡不住这些恶评。
江勉想起刚才和唐行砚对戏的表现，缓缓缩了回去。
猫猫的耳朵上的肌肉可以保证它们的听觉灵敏无比，但如果猫猫听到不想回应的声音时，也可以装聋。
现在的江勉就打算这样。
江勉缩缩手指，专心地盯着地面，冷不防帽子就被掀起来盖在了头上。
江勉低头眨了眨眼，唐行砚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江勉的词条是不是一直有人在盯？关联了这么多黑词条，为什么不清理掉？”
“还有，他的演技哪有那么差。预告片到现在还没有剪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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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人物：唐行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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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网络上#江勉唐行砚#的话题热度还在攀升，德不配位本来就是原罪，在江勉证明自己的演技之前，他挨多少骂在路人眼里都是理所当然的。
江勉的头被唐行砚压着，就像是很久之前他还在窝里的时候，被大猫压着舔头顶一样。江勉纤长的睫毛颤了一下，稍微有点想把自己的猫耳朵露出来让唐行砚帮他揉揉。
唐行砚起身，快速和副导演商量了一下将预告片放出去的时间，回头就看见江勉还没把帽子拿下来，脸被白毛围得小小的。
唐行砚心下一动，他刚才就是被网上骂江勉的那些言论激得莫名冲动了一下，和副导演商量完以后已经冷静下来了。
但现在，被江勉这样看着，唐行砚只觉得自己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了。
“……看我做什么？”唐行砚问道。
“唐行砚你好了解粉圈呀。”江勉还以为只有自己会混到粉丝的群里埋伏，对粉圈的各种行话了如指掌，没想到唐行砚也是这样，甚至还比他更加了解。
自觉找到同伴的江勉已经忘掉了刚才在网上被骂的不愉快，“你是不是也在群里有小号？你的粉丝是什么样的？也会叫你宝贝老婆吗？”
“你的粉丝，是不是从来不会因为你被骂所以和别人吵架呀？”
唐行砚伸手拽住他两边的帽子朝中间拽，将江勉那张漂亮到晃眼的脸遮得只剩下一双眼睛。但江勉脸上最好看的本来就是那双猫儿瞳，依旧能看得唐行砚心中痒痒的。
唐行砚的手指缩了缩，最终还是没有把江勉的眼睛也给遮住。
“这些你以后都会慢慢了解到的，特别是你和粉丝的联系会比我深一些。”唐行砚看着远处的树枝，语调平静，“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你经纪人和团队会去管这些事情。”
唐行砚脑中全都是当年他自己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的时候总结的经验，一条一条数出来能给江勉说一下午。但这次，就连唐行砚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他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心虚？
他为什么在江勉面前就像是被吃掉了平时的冷静一样？
江勉脸上被绒毛贴得软软热热的，还在等唐行砚继续分享经验。但唐行砚就这么看了他半天，就在江勉想要问他怎么了的时候。
唐行砚已经松手坐下重新拿起了剧本。
另外一边，《九辞》官博在放出花絮以后的一个小时，在几波人吵得最凶的时候，放出了已经做好的预告片。
“我是祝九辞，我变成了一条龙，一条差点被人装进砂锅炖汤的龙…”
预告片从一片黑暗开始，背影中传来“好疼”的喃喃声。镜头后移，画面中血色一现。唐行砚扮演的祝九辞迷茫地睁开双眼，下意识抬手按了一下脸上的伤口。
但他还没有按下去，就是一怔，缓缓抬手，看着上面深可见骨的数十道伤痕。
唐行砚的演技将祝九辞在初入异界下的惶恐迷惑表现得淋漓尽致，当乱石中的祝九辞撑着石壁一边四下张望一边忍痛朝前挪移时，观众的情绪也被带动了起来。
有一滴血从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落下，重重砸进碎雪里。
那一瞬间，已经快要被雪片掩盖的阵法被这一滴龙血触发，整片雪原微不可查地震动了一下。
背景配乐陡然一滞，镜头中出现了另外一个男人。
江勉额前所有的碎发都被捋到脑后，昏暗的光线在他优美的面部线条上流连，让他显出一种和平日里的乖巧柔和完全不一样的凌厉浓色。
白帝身上只披了一件被浸湿的玄色长袍，最端庄沉重的颜色紧紧贴在江勉身上，线条走向完全能让人看出下方人劲瘦的腰身。混了龙血的水池中，是条长长的，正在摆动的蛇尾。
白帝很奇怪，他不明白自己放在阵法中心的龙珠怎么会被人移动，因此稍稍偏了下头。
而就是这个角度，艳色的唇瓣从交叠的手肘中露出，带着湿润温热的水汽。
不得不说，方明海虽然是个看起来油腻发福的中年老男人，但在审美这一点上，甩了娱乐圈大半内行。
他将脆弱惶恐加在本身形象更加强势的唐行砚身上，而将大众眼中漂亮纤弱的江勉拍得危险锐利，在符合原著主角形象的同时，也在开头就激起了没看过原小说的观众的好奇。
紧接着是一阵群像，仙门中正在崖边舞剑的无绝谷大师姐陡然抬头朝远处望去，拧眉收剑入鞘，一身白衣如雪。占星阁上两位对坐下棋的白须老仙尊双双一愣，已经下了百年的棋局就是一颤，数颗棋子被震得飞起移位。
再然后是人间，横贯某国的长河骤然惊涛骇浪，将两边的草屋连排卷入江水中。正在此地历练的两个年轻修士诧异起身，对视一眼后冲过去救人。
伴着背景音乐激烈的鼓点，一分钟内，十几个镜头转过，勾画出一副不详的预兆。
到最后，重新回归雪原。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轩然大波的祝九辞跑跑跳跳地朝前走去，他只觉得疼只觉得怕，想要离开这里找地方包扎睡一觉。
而就在这时他眼前陡然一黑，被人仰面扣住喉咙按在了雪地上。
祝九辞艰难地喷出一口鲜血，连咳喘都有气无力。殷红的血液溅到了来人的脸上，他稍稍偏了偏头，散开的黑发如同细细密密的牢笼一般垂下——
“……祝九辞？”
到此，戛然而止。
唐行砚说江勉在预告片里的演技还不错真的不是安慰小孩，五分钟的预告片中，江勉有不到一分钟的戏份，表情基本没有太大变化，全靠后期和氛围来衬托白帝的深不可测。
简单来说，预告片里的这段剧情，只需要江勉长得好就可以了。
而江勉在这方面做得尤为的好。
江勉本来还在看剧本，看到一半旁边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江勉拿起来打开，就见好几天都没什么动静的【勉宝的妈妈和老公们】大群里，所有人敲锣打鼓开开心心地仿若过年。
【妈妈好欣慰呜呜呜，勉勉这些天肯定很辛苦。】
【呜呜呜演技进步好大，养了勉勉以后才知道我妈当年看着我数学从二十三分上升到八十六分是什么心情呜呜呜。】
【好多人都在夸勉勉芜湖！】
【这个群是只有妈粉吗？我们勉勉那么媚为什么没有人嘶哈嘶哈？】
这句话一发出来以后，群里的聊天诡异地停了两秒。
【……怎么说呢，就是，就是勉勉这次太攻了，叫老婆有点怂……】
【很难不支持，特别是最后，勉勉掐着唐行砚的时候，那小眼神我的天哪，我觉得他想要把我吃掉。】
江勉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最后那一幕拍了好几次，他总是怕压到唐行砚的肚子，恨不得在两人中间垫个垫子才好。连方明海最后都没办法，把他叫到旁边跟江勉说了好大一通唐行砚的坏话。
什么这人看起来和和气气，实际上嘴毒心黑。洁癖严重还矫情，不吃葱不吃姜少爷脾气没饿死算他命大。
方明海是力求让江勉认清唐行砚不是个好东西，对他凶一点。根本没想到勉勉猫猫默默把这些写进了“唐行砚孕期注意事项”中。
最后还是唐行砚把他拉回去，问江勉有没有和人打过架。
乖猫猫想了好久才点点头，他和家里温泉池里的鱼打过架。
打赢了他吃鱼，打输了回去告状迟一点吃鱼。
唐行砚当然还有点诧异，没想到看起来乖乖的江勉也能和别人打架。他没问，只让江勉回忆当时的感觉，对他再演一遍。
预告片里用的片段只是当初江勉演那段戏的一小部分，他掐着唐行砚，缓缓凑近，看起来危险又神秘。
但事实上，江勉在一开始是双手按在唐行砚胸口，伸头去咬人家的脖子，腿还准备连环踢踹，标准的猫猫抓鱼姿势。
想起这件事江勉就耳朵发烫，他后来和于舟说的时候被无语的于助理科普了一下他这个动作对于人类来说有多幼稚，难怪唐行砚当初在拍完以后看他的目光那么奇怪。
可能在唐行砚眼中，江勉所谓的和别人打架的经历，是在幼儿园两个小孩抱在一起玩摔跤吧。
群里面的粉丝已经欢欢喜喜地去微博给各路人马安利江勉去了，江勉顺着微博链接过去，一一用小号点赞。
看到粉丝因为他的成就开心，江勉当然也很开心。
就是粉丝剪辑的预告片下面，最顶上的那条评论被骂得很惨。
江勉看了眼，是一个叫“互联网扣糖人”的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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