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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感受，天台的灯斜着倾洒下来，池清秋走了过去，怕惊扰到沈之奚，声音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之奚？”
“...嗯？”沈之奚转身，到了一小片光下面，她偏了偏脸，看见池清秋还有点晃神，“池姐姐你怎么来了？”
“......”
没有回应。池清秋看着沈之奚，半晌没说话。
沈之奚觉得奇怪，片刻后她听到池清秋又叫了声她的名字。
“沈之奚？”池清秋的吐字依然很清晰，但声线却不像平时那么冷静，池清秋小声呢喃着，有沈之奚听不懂的情绪，“...你是沈之奚。”“这么明显...”“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池姐姐你说什么呢？”沈之奚愣了愣，没反应过来池清秋说的什么，她明媚地笑了笑，桃花眼照常对着池清秋弯了弯，看起来不太真实：“我不是沈之奚还能是谁？公司送我出道的时候也没给我改名呀。”
“......”
听到沈之奚的话，池清秋恍惚了下，她看进沈之奚眼底，一片明亮。但...沈之奚没想起任何和小说世界相关的事，而是自然地提起了经纪公司。
像是...从没发生过。
这不对。
池清秋皱了皱眉，拿出手机，翻找出《嘴炮江湖》的界面。原先清晰的小说界面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但仍然能辨认出字是什么。
池清秋将手机放在沈之奚眼前，问得轻且柔：“沈老师，这本小说，你看得到。对吗？”
“什么小说呀是标了红锁的同人文吗？为什么会看不......”沈之奚接过手机，话没说完，突然怔住了。
她低下头。
《嘴炮江湖》的界面浮现在她眼前，原本那么长那么完整的小说世界，到现在竟然只剩下第一章。
...难怪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鼻子莫名一酸，眼底不知什么时候泛出水雾来，风一吹雾气越来越多，几乎凝结出水珠。
沈之奚心脏骤然痛了一下，她将手指触向屏幕，翻开这本模糊的小说，一页一页地仔细看，像是要把每一个字辨认清楚。
直到翻看结束，她点进评论区，看到了剩下的唯一一个评论。
是池清秋发的。
【沈之奚，别怕。】
眼前的水雾更多了，沈之奚明明不想哭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水雾颤颤地就要往地上掉。
可最终却没掉在地上。
池清秋伸手接住了。
...就像当初池清秋在乱码空间时用心疼又怜惜的声音接住那个被恶意席卷的沈之奚一样。
沈之奚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池清秋，无数回忆翻涌上来。
“......”
“沈之奚，别怕。”
“没关系，都会过去的。”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他们不喜欢你。我喜欢。”
“给我两年时间...如果池清秋能认出我......”
“你叫...沈之奚？”
“......”
各种画面浮现在眼前，沈之奚不难过，但眼泪就是忍不住地往下掉，而后酸涩又在水雾里点点化开，沈之奚原先稳定的声线颤了起来：“...池...池清秋...我能看到...这本小说。”声音里听得出被抑住的哭腔。
“...我就是沈之奚呀。”
池清秋看到沈之奚仰着脸，哭过的眼尾仍是令人怜惜的红。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已经晃晃地弯了起来。
眼底有氤氲的雾气，沈之奚明明笑着，池清秋却止不住心疼，只能轻轻捧住她的脸，在哭红的眼尾旁拭了拭。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池清秋想用指尖擦去沈之奚的水雾，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对不起。”
“现在才知道。”
“害我们沈老师哭得眼睛都红了。”
晶莹的水珠又像断了线，顺着池清秋的指尖跌落。
池清秋叹了口气，下一秒，捧起沈之奚的脸，倾身向前，吻住了她的眼睛。
痒意在眼尾颤了颤，沈之奚心跳加快，缠绵的吻持续了会，她后知后觉又感到害羞，耳尖也开始发痒：“池姐姐...你往哪儿亲呢。”
被亲过的眼尾又痒又酥。绵软的悸动一阵一阵颤上来。
沈之奚感到眼尾像是在发烫发热。她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但没刻意躲开。
然而，池清秋却先一步挪开了，还停下来认真地问她。
“是亲错位置了吗？”
“......？”
...谁亲的时候还停下来问这种话的？！
沈之奚不愿回答，她本来就只象征性地矜持一下，听见池清秋这话后不满地凑上来，看着池清秋口不对心地哼了声，“是啊亲错位置了，眼尾可不能随便亲的。”
“嗯。”
“那我知道了沈老师。”
沈之奚：“......”你知道什么了？
沈之奚听见池清秋应了声。
然后，池清秋直接贴了过来。
再然后，沈之奚的唇就被池清秋吻住了。
远处的天空还是黑压压的，两人在静谧的夜色中闭着眼接吻。
不知亲到什么时候才分开。
重新睁眼时，四处仍是黑压压的，周围的环境却完全变了。
身侧的栏杆消失了。
密闭空间里又冷又黑，像是最开始的乱码空间。
沈之奚试探性地往前伸了伸手，没碰到池清秋，她突然变得有些慌乱：“池清秋？”
但还好沈之奚很快就听到了池清秋的回应：“沈老师，我在。”
沈之奚松了口气，紧接着，她的手被池清秋牵住了，十指紧扣。
看着眼前的黑暗空间，似是突然想到什么，沈之奚抬起头，对着空气，眼神冷下来：“谈谈？”
话落，空间再次跳转。
光线骤亮，依旧是原先的超时空大厦，前方站着社畜小刘和他的分局老大。还多出了个形状怪异的机械。
看清形势后的沈之奚转过头，牵紧池清秋的手，对池清秋笑了一下：“别担心，池姐姐，我很快就处理好。”
紧接着又转回来，笑容消失，面色冷凝，语气没有感情：“你们违约了。”
社畜小刘还来不及感慨沈之奚堪称京剧变脸的大型双标现场，就听到这位逻辑清晰的嘴强王者开始输出。
“之前限定的时间是两年，但现在时限没到，我也没违反规定透露身份。”沈之奚抬了抬眼，“反倒是小说世界和我的记忆先出了问题。”
“所以之前给的，都是空头支票吗？”
“话...话也不能这么说嘛沈小姐。”社畜小刘抠抠脑袋，“我们这不是又找你来商量商量了？”
“商量商量？”沈之奚冷笑一声，“那如果池清秋没及时发现呢？是直接清除记忆，还是将我的存在抹去？”
“不会。”
“他们没那权限。”听到这话，刚刚还在观察四周的池清秋敛了敛神色，收回视线，轻轻抚了抚沈之奚的眼尾，“就算有，我也能找到你。”
分局老大：“......”妈的跟小情侣说话就是烦。
兴许是被两人的态度搞烦了，他粗眉一横，胸脯一挺：“谁说我们没这权限了？”
旁边的两米大汉扯扯他的衣摆，小声提醒：“...老大你忘啦咱确实没权限啊。”
“？就你话多！就你话多就你话多！”分局老大熟练地敲大汉脑袋，“能不能闭嘴？啊？我说有就有！”
这位浓眉大眼的分局管理者闭了闭眼，下定决心似的深吸一口气，随后将摇晃的手指戳向旁边奇怪机械身上的按钮。
他颤抖扭曲的手指像是得了帕金森，在空气中恐惧地摇摇晃晃，却迟迟不敢按下。
“嘶！不会吧老大你不会要动用跨级特权吧！？”两米大汉突然慌了，急得满头汗，“这不行啊被发现了我俩都会完蛋的！”
说着，胆小如鼠的刘社畜伸出正义之手，就要将按钮前晃动的手指往回捞。
结果一个不慎，完成了漂亮的反向操作。
在分局老大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的手指被两米大汉抓着直愣愣地戳向了按钮开关。
【滴，抹杀0210计划启动成功。】
“？卧槽刘大傻你他妈的都干了什么！”
听得出来，智商不高的分局老大也被吓了一大跳。
“啊啊老大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这这可怎么办啊...”大汉的声音带了哭腔。
随后，周围的所有都变得模糊。
沈之奚听到的最后一声，是池清秋着急地喊了她的名字，她回握住池清秋的手，想让池清秋别担心。但她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视线和思绪都堕入长久的混沌。
现实世界，沈之奚的存在正一点点被抹去。
粉丝见面会、演唱会、团综、超话、产出......所有的画面和记忆，经拆解、混乱又重组。
无论是打榜数据、超话上的等级标志，还是和沈之奚相关的评论——好的坏的、善的恶的，在这一刻，都没有了任何意义。
此时，S市某大学生的家里。
时月正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脑屏幕的微博界面。
微博上显示着超话，但没有具体内容，她的微博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注册的，关注列表空空如也。
个人微博没其他内容，都不用往下翻，只看得到一条早期的类似博客分享的内容。
但时月觉得很奇怪。
她都好几年没玩过微博了，为什么会打开。
电脑屏幕的下方还开了几个网页，依次点进去分别是不同权重的明星势力榜。
旁边的手机也是类似的界面。
“可是...”时月点击鼠标挨个翻了翻，她开了不少新号，但这些熟悉又陌生的榜单里却没有任何她留下的投票记录，“我从来不追星的啊。”
不知呆呆地看了多久，时月才终于从电脑前抬起头，她拿起手机，看到原装的朴素手机壳却忽然愣住了，鼻子一酸，眼底莫名起了雾：“怎么会是这个手机壳啊...”
“这手机壳...”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好难过，心底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又找不到具体原因，只能模模糊糊地骂了一句，“怎么这么丑啊...”说着，她的话被哭腔淹没。
她完全不记得了。
但之前，她的手机壳背面。
是沈之奚。
同一时间，还有人在寝室一边点开lofter，一边看着charming女团的照片和视频发愣。
“好奇怪啊。”坐在椅子上的高马尾女生苦恼地拍了拍脑袋，“我为什么老是觉得池女神旁边还差一个人呢。”
“怎么会？米团不是从出道开始就是选的五人团吗？”旁边戴眼镜的室友推了推眼镜，“你是不是最近拉郎配视频看多了，想给你家池清秋也配个cp？”
“什么啊才不是嘞！我可是唯粉！池清秋明明就和团里谁都没有cp感的...吗？”高马尾女孩不确定地怔愣片刻，又点开lofter刷新，语气变得非常失落，“可我就是觉得少了一个人啊。”
“行了行了，你没事纠结这个干什么？你又不是人家远程股东，厘米选人成团出道的时候可不就是定的五个名额嘛。”戴眼镜的室友敲了敲键盘，无奈说道，“喏，池清秋、郑昕、谢灵、刘紫怡、许芊芊，顺序我都能背出来了。”
但突然，她发现旁边没声音了，再转头时猛地惊了一下：“诶诶诶你怎么了别哭啊，多大点事啊。”
“我知道...可我就想要六个人的团嘛呜呜呜...”
“好好好六人团六人团，明天她们就是六人团了！哎对了你之前不是磕那谁磕得挺起劲的吗，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咱去磕cp快乐快乐好不好？”
“好。”高马尾女生呜呜咽咽地应了声，再低头看向lofter，声音又茫然地顿了顿，“可是...”
“我没有要磕的cp了啊。”
很多时候，成年人生活不如意的决堤，是在一瞬间。
就像charming的粉丝见面会。
工作被同事排挤，老板扣她工资，奶奶做手术缺钱，弟弟赌博欠了外债...生活总是不透光的。
所以朋友特意带陈珍来米团的见面会放松放松。
她知道陈珍是团粉，一直将她们当作自己的精神支柱。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完演唱会后，陈珍忽然就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
朋友赶紧替陈珍收好手幅，着急地问她：“怎么了啊珍珍？你不是一直想来参加米团的见面会吗？”
“我也不知道...”陈珍一个劲地拿纸擦眼泪，不停摇头，“我就是觉得...”
“这见面会和我想的不一样。”
“好像...还有该见的人没见到。”
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发生在现实世界的各个地方。
数不清的陌生情绪堆积、旋转，找不到一个发泄口。
直到——
“砰。”
“警报！警报！世界情绪过多！时空管理系统处于混乱状态！”
旁边的两米大汉被尖锐的声音震醒，紧接着，他听到机器像是要报废地响了起来。
【滴滴滴滴滴滴滴！检测到0210无法抹杀，紧急复原装置已启动。】
“......”
成团出道，事业走上正轨，被越来越多人看见和喜欢。
理应是件值得开心的事，但池清秋并没有，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去做那些工作，没有情绪，没有爱好，没有生活。但在空闲时...池清秋会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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