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带我去两仪苑,要快要隐秘。”
染蘅坐在帝女雀的背上,一边抚摸它光滑柔顺的羽毛一边笑道。
“啁啁…”
帝女雀却不安地扑棱了几下双翼,连啼鸣声都变得低沉了些许。
两仪苑深夜无卫队驻守,但两仪苑四方却由‘四柱’包围——四柱中实力高强的能人异士时刻观测着周围的动态,见到鬼祟之物,便会一齐出手拦截。
帝女雀虽是翱翔天地、通晓人性的上古神兽,却也是只拥有爱美之心的正常雌鸟,它害怕自己美丽而珍贵的青羽被这些高强灵士给误伤。
染蘅读出了帝女雀的不安,抚摸得更加柔缓:“别怕,他们认得你,不会出手阻拦。”
“啁——”
帝女雀这才放下心来,疾如离弦之箭,迎雪腾飞上天。
*
须臾之间,帝女雀就把染蘅从内城东的青阳宫带到了内城中的两仪苑。
两仪苑乃灵地地脉所在,鲜花草木,沙粒乱石,应接不暇,数不胜数。
饶是在青阳国见过无数奇花异草的染蘅,也叫不出两仪苑中每一株花草的名字。
帝女雀听从染蘅的指挥,迅速绕了宽广的两仪苑一圈,而后便冲着两仪苑的中部地带飞去——它要去供四国国主共商国是所用的无极殿外。
无极殿正殿外有一片宽阔的空地,空地中央有一个由黑、白砂石自然形成,半黑半白的对称大圆盘。
大圆盘加上其黑、白半圆中各自包含的白、黑色对称小圆点,恰能象征‘世间万物阴中含阳,阳中含阴,阴阳互相包含’之意,因而大圆盘又叫做阴阳太极盘——
无极生太极,太极本无极,共筑天地两仪。
染蘅从帝女雀的背后跳下,立于太极盘的中心,遥望正前方的无极殿,任雪花浸透自己肩头。
明月高挂,大雪与花香互搏,相继在染蘅眼、鼻争宠,然染蘅此时却无心顾念。
对染蘅而言,今夜将是她放纵自我的最后一夜,待她以国主的身份走进无极殿那刻,她背负的便多了千家万户。
“曾几何时,我也是一株生长在山野林间无人知晓的寻常草木。若非亲尊祭血呼唤,我早已枯索,化作尘土。”
“我为亲尊所育,为青阳所养,血肉皮毛皆非自身所有。既得天独厚,承此重任,定殚精竭力,不负众望。”
似乎感受到了染蘅心情的沉重,帝女雀缩回娇小原形,跃到了染蘅的肩头,轻啄起她的脸颊。
“险些忘了我是为散心而来…雀儿,多亏有你相伴。”
思绪被打断,染蘅心头一松,便揽着帝女雀,仰躺到了太极盘上。
心情放松之下,仰望着满天飞雪,抚摸着柔顺羽毛,不免生出困意。
坐落于两仪苑西北方的‘星柱’醉梦阁尚未敲响报时的荏苒钟,染蘅索性把眼一闭,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偷闲小憩。
帝女雀不忍惊扰,也温顺闭目,栖在她的怀中。
一人一鸟,皆沉醉于这深冬雪夜的片刻静寂,因而她们未能察觉有一片泛着紫光的奇异雪花飘落到了她们当中——
雪花穿过染蘅氅衣,没入染蘅胸口,却没留下丁点水渍的痕迹。
*
子时的钟声敲响时,帝女雀刚把染蘅送回了枯荣庐,它不喜雪天寒湿,任务达成,便直上九霄,回云间栖息。
主房兰栖筑在枯荣庐的第三层,染蘅小憩片刻,困意却愈发浓厚,忆起翌日没有要事,便回房摘帽脱衣,简单梳洗,不着一物地入榻深眠。
四国国人受阴阳四气影响,形成了四种不同的体质——青阳国人为耐阳喜木的少阳之体,朱明国人为耐阳喜火的老阳之体,白藏国人为耐阴喜金的少阴之体,玄英国人为耐阴喜水的太阴之体。
又以躯身辨性,按总体胸、腹特征,划分出了前胸平、下腹陡的男乾之躯与前胸陡、下腹平的女坤之躯。
阳即日,日即乾;阴即月,月即坤。
然而正如两仪苑的太极盘所示,乾坤日月互斥互驳,却又相辅相成。
当阴阳相抱,日月相交,乾坤相融时,二者便合而为一。
四国国人的体质、躯身亦是如此。
因而四国中非阳乾、阴坤体躯之人,均融合乾、坤两种躯身的特征,又可谓之‘并逢之躯’。
少阳坤体的染蘅,正有着这样的并逢之躯。
平常百姓,不愿坦襟露腹,多着里衣、亵衣就寝,然蘅草所化,遵从自然的染蘅,却最喜以坦无一物的状态坠入梦乡。
或许是两仪苑的美景刻进了心田,染蘅觉得今日的梦乡格外芬芳、软绵,迟迟不舍离去。
她不去想今时何时,自己又睡了多久,若不是隐隐感应到竹林躁动,她连眼皮都懒得抬动。
“……欸?”
然而睁眼那一刹那,染蘅就被吓到完全清醒了——她的胸口,竟埋着一个头发半黑半白的赤身少女。
这是玄英国人,还是白藏国……啊!
感官霎时清晰,陌生少女喷洒在胸间的吐息扰得染蘅头皮发麻,意乱心慌,她一时不知该先出声叫醒少女,还是该先动手把少女挪出自己怀抱。
“咯吱…”
偏偏此时竹楼作响,枯荣庐有人来访。
没时间想这些了!
染蘅撑起身子,正欲抛下少女更衣迎客,化解当前危机,却不料怀中少女竟在此刻发出轻吟,转眼苏醒。
“嗯…”
“姑娘,你为何会在……”
染蘅话说到一半,突然没了声息——她被少女仰首显露的惊世容颜给弄失了神。
只见少女肤白胜雪,眉黑如黛,眸清似水,流盼生辉,雪肤黛眉照应其黑白均匀的及腰长发,足有一颦一笑牵人心肠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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