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蔚又低下头打量自己那杯子,虽然谢祯没有唇脂,但喝过水的地方总该留有点水渍,但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一口下去给冲掉了。
蓝蔚左找右找没找到,却听到谢祯轻笑了一声,抬头看谢祯,她正注视着自己。谢祯没有撇开视线,笑得不加掩饰,看得也光明正大:“蓝蓝,你在局促什么?”
“……没,我只在想,这杯茶太少了点,我还有点渴。”
“少啊……是啊,毕竟我喝过,不过这里可没好茶给你糟蹋了,一水给蓝佥事拿壶清水来。”
一水拿着一个脑袋大的铜壶从外面进来放在蓝蔚面前,蓝蔚再看谢祯的微笑,想一想她叫的“蓝佥事”,再动动脑子为什么一水马上就能进来,就知道谢祯又戏弄了她一遭。
原因嘛,大概是前天逗她那一次过了火,蓝蔚旖旎的心思消了干净,头疼地看着谢祯给她“解渴”的一大壶水,其实谢祯也没说非要她喝完,可这么大一壶不是为了整人谁信?
蓝蔚真不知道该不该委屈自己的胃去满足谢祯的恶趣味,但当她先灌了一杯偷偷看谢祯反应的时候,谢祯并没有满意地眯起眼睛,还是直直地看着自己的脸,带着一点说不清真假的笑意。
她在想什么?
头脑难得清明地迅速飞转,为什么谢祯笃定她喝过的水能逼得自己说口渴?
为什么她还要多此一举承认这杯水她喝过?
为什么谢祯竟然会布了一个既不完美也不“致命”的局?
蓝蔚的心跳又快了起来。
“殿……殿下……”蓝蔚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抖,谢祯仍然看着她,没有回应,但挑眉微微点了下头,示意自己在听。
“殿下之前说不喜欢男人,但没说到底喜不喜欢女的。”
“兴许,但我以为我更看重让我心动的特质。”
“那殿下喜欢哪些特质呢?”
“嗯……与我很不同的人,光明磊落无愧于心。”
谢祯的话让蓝蔚有些不能理解,在她眼里,谢祯就是光明磊落无愧于心的天下之表率,谢祯的话应该是要分开来断句的,既要与她不同有新奇可究,又要光明磊落无愧于心。总之,这个答案太笼统,蓝蔚完全不满意:“长相呢?可爱的?英气的?明艳的?娇媚的?”
谢祯向后靠了靠,打量了蓝蔚一圈:“你问这个干什么?想帮我下民间淘美女来?我可不要强占民女,也不做人口买卖。”
“你就说说吧,就当给我一个参考,我们的审美不会差太多的。”
“是吗?那可不好。”谢祯停顿一会儿,续道,“非要说的话……眉如弦月,眼睛像元宝圆而亮,颧骨高,有点肉也可爱,鼻梁挺拔,唇厚,肩宽腿长……”
蓝蔚听到眉如弦月只觉得谢祯要文艺地吟咏古人对美女的称颂,但并不是,她之后的描述直白无比,甚至太过直白,以至于让人意识到她描述的是一个具体的人,是有特定模版的。因为一般人很少能准确抓住自己相貌的特征,所以蓝蔚还把思绪死就在弦月眉是什么样的时候,谢祯没有继续等待下去——
“但我不希望你的审美和我一样,一是避免你作邹忌揽镜自照逢人问,二是你应该喜欢我的长相才好。”
蓝蔚惊愕地看向谢祯,她仍然气定神闲地直视回来,眉梢微弯,好像刚才不是曲折的告白,而是刚刚完成了谈判桌上的绝杀。
“我……殿下……”蓝蔚的应对就是含糊不清的言辞,她试图用这种办法勾起谢祯更多更直接的情感表达,但谢祯没有。
谢祯看着她。
有时觉得谢祯的眼神凌厉或冷严,有时她目光里透出的是促狭与亲切,但现在在弯弯的眉梢下,深长的眼角中,只余了温柔,温柔的眼神一般是散和的,但谢祯又很专注,专注到让蓝蔚丢盔弃甲地开口:“我确实喜欢殿下。”
“这就是两情相悦了。”谢祯说,“真好。”
不知道为什么,告完白以后明明是两个人都剖明互相喜欢,但却透着一种诡异的尴尬,谢祯不说话只瞧着蓝蔚,蓝蔚也起不了话题,最后反而落荒而逃跳下了车。
蓝蔚决定违抗命令去干自己的本职工作,策马奔驰了近百里,与上直卫指挥会合的时候,那指挥已经一个人做了太久的前哨,见了她似乎一肚子火又憋着半发不发:“你总算回来了,殿下这一召召去了三个月,可真是长。”
蓝蔚胡乱点点头:“对,有什么事情要我干的吗?”
“简单,帮我算一下,殿下的仪仗还有多久到这儿,我才好进城找布政使安排。”
一听到“殿下”两个字,蓝蔚就浑身一抖,幸好缰绳握得紧,不会因为走神被甩出去,但指挥使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这三个月里染上颠风了不成?”
“……对,病得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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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太女殿下果断出手结束双向暗恋,将军小姐她逃她追她插翅难飞......
第14章 长宁十年(11)
指挥使总体来讲很喜欢耍嘴皮子,刻薄得很,蓝蔚和他待一起也不好受,可总比和谢祯相顾无言来得痛快。
蓝蔚纵然确实喜欢谢祯,但如果以女友的身份自处,她想不出要做什么,更想象不了谢祯对自己深情款款地说情话。
她习惯的是指点江山的储君,是润物细无声的青梅,唯独不是温柔注视着自己说“真好”的谢祯。
谢祯仍然很体贴,没有追来没有逼迫,但这样和那个说出“真好”的时刻一样,让谢祯显得那么无力,像是把一切选择交给蓝蔚。
如果是这样,蓝蔚远没有准备好这场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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