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在自己面前偶尔是有点口无遮拦,但这就是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他难得有这样一个放松交心的发小,不用顾及形象和关系战战兢兢的。
总不至于,是说他麻烦的话被小家伙偷听到了吧?
“可是永明哥哥是我很多年的好朋友诶,他的爸爸妈妈很照顾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还一起入职同一个医院,是很珍贵的友谊。”
言奥把手里的牛奶杯放到一边,看起来更不开心了。
吕文林顺着小家伙的情绪往下想,是了,他既然不喜欢关永明,那自己和关永明看起来关系那么近,他一定是不高兴的,既然一时半会儿没法劝导他去接受,那索性就顺着他的意去说话。
“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就少见他,总行了吧?”
他和关永明自打离了学校后,本来也没多少单独相聚的时间,再加上这位最近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根本就是忙得四脚朝天,就更没时间管他这个带着个拖油瓶的孤家寡人了。
言奥看着他,委屈巴巴地点头,好像终于好过了那么一点,也肯把杯子里的牛奶喝了。
吕文林终于松了口气。
这小家伙不但口味刁,脾气还奇怪,确实很难伺候。
但吕文林还是对照顾言奥这件“麻烦事”甘之如饴。
有时候他看着言奥,就觉得像是看到了某个时期的自己。
继医学和高空运动之后,吕文林找到了他人生第三件有意义的事。
第十三章
临睡前,吕文林发觉言奥原本平稳的状态又有些反常起来,眼眶有些微微发红,连带着手和脖子上的经络都更加明显。
“又难受了吗?”吕文林用手背贴了贴言奥的额头,温度稍有些偏高,像是在发低烧。
他从药箱里找出电子温度计,给言奥量了个体温,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难不成是今天一路上吹了冷风着了凉?
先是胃疼,又是低烧,吕文林有点怪自己没提前看好天气预报,让言奥多穿点衣服出门。
他拿了常备的退烧药,看着言奥就着水喝下去:“把药吃了,好好睡一觉。”
言奥吃了药,顺从地躺到床上,几乎是半推着把吕文林给请出去。
但吕文林看他状态仍是不放心。
过了半小时,他小心翼翼地打开言奥的房门,借着床头夜灯的光,看见言奥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手上青筋暴起,床单的一角被痛苦地揉成一团。
他用手里的测温计给言奥又量了次体温,比之前的数值还要更高。
言奥发现有人靠近,猛地睁开眼,眼里的红血丝比吃药前更甚,死死地盯着他,像是吕文林第一天捡到他时,带给他的那种压迫感和攻击感。
他像在竭力隐藏着某种冲动,低气压全都向内输送,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扑倒,生吞活剥进肚里。
吕文林隐隐感觉到有些可怖的气氛。
很反常。
他是个医生,按理来说判断这种寻常低烧症状应该完全不会出错,他已经给言奥用过了退烧药,但这样的药似乎对他的高烧毫无用处,言奥的体温还是完全异于常人。
这种症状令他不由自主联想到Alpha的易感期。
但言奥的的确确就是个Beta,即使目前的症状如此狂躁,却依然秉持了理智的存在,否则他现在还会有安然无恙的机会吗?
吕文林开始有些慌了。
他想拨急救电话把人拉去医院看看,但言奥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起身挡住了他拿手机的动作,对他一个劲地摇头,用嘴型说:会好的。
吕文林只好作罢,让人躺好安静地休息,去灶上煨了锅白粥,又端来一盆清水,用浸过凉水的毛巾一遍遍擦拭言奥的额头试图给他降温。
来来回回几次,虽然言奥的体温仍旧没有变化,但人似是渐渐有点烧迷糊了,晕晕乎乎地陷入沉睡之中。
“我是不是很笨啊,都照顾不好你。”他看着烧红了脸的言奥,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自责地嘀咕。
忽然就想亲亲小哑巴。
这想法并不是第一次萌生,而当下在这样想的时候,吕文林已经先一步把行为付诸为现实,凉凉的嘴唇贴上言奥异常高温的额头,虔诚地祈祷道:“小奥,求你快点好起来吧。”
小时候,吕文林高烧不退,妈妈也是这样头抵着头安慰他,温柔地亲吻他的额头,好像就真的会感觉好受很多。
亲完之后自己也突然愣了一下,太诡异了,他居然亲吻了另一个同性的额头。以这种迷信的方式,认为自己有妙手回春的能力。
后半夜,吕文林实在是太累,一只手还攥着毛巾,另一只手握着言奥,上半身就着一个趴在床沿边的姿势浅睡了过去。
言奥在万籁俱寂中强忍着坐起身来,克制地把吕文林紧握着他的那只手挪开。
他走到厨房,看到电饭煲里温着的一锅粥,顿了两秒,转而在刀架上挑了一把刀具,在自己胸腹的位置以尽可能合适的力道划出两道不深的口子。
立时,血液涌出产生的腥气和来自皮肉的疼痛感令他勉强找回一点理智。
他再翻找出药柜里现存的所有药品,把止血的敷贴贴在伤口上,在快速阅读完那些药品的成分和说明书后熟练地挑选出一些可用的服下,处理完药盒,在周身火炙般的剧痛中躺回床上,重新把吕文林的手压在自己的左手上,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难受到像又要死去一次。
吕文林触碰着他的手像是在迅猛滋长的藤蔓,缠绕他的身心,可睡着的人居然什么都闻不到,也感受不到。
万蚁噬心,五内俱焚,他想不管不顾地把吕文林给弄醒,把他身上穿着的衣服给撕碎,让他知道最好的退烧药是献出自己的身体,自己一直以来当宠物一样养着的“小朋友”究竟是个什么样狼子野心的东西。
但是不行。
脑子里有根红线死命地拉住他,鞭挞他仅存的理性神经,告诉他不行。
他还没有回到自己本来的位置,达成该有的规划,不能在这里就轻举妄动。要是只顾一次得逞却把送到嘴边的这只兔子吓跑了,也未免太过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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