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陈深打住了,他看着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的林淮,他压低了声音:“你不会是觉得我故意假死隐姓埋名就为了躲你姐姐吧,你姐姐有那么爱我么?”
林淮哑然,直到今天,在他心里,关于陈深的故事一直都是这么一个版本——被调到小乡村陈深因为受不了这个气和身边人有意的排挤,一次争吵后,陈深在暴雨夜徒步出走,结果出了意外坠亡,而自己骄傲的姐姐听到这个消息,精神失常了,而自己大哥也没有任何愧疚,唯一让他懊悔的只是林雅受到的刺激,林雅经过一年的治疗,恢复了正常,并迅速结了婚,这之后四年,家里从来没有人提起过陈深。
这人一直是他心中的那根刺,别人表现得越像没有这个人,这根刺就刺得越深,有时候甚至能扎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琢磨着,我被分配到乡村,你姐姐的气大概也就消了,我实在没必要呆在乡下派出所委屈自己不是么?何况那个所长实在烦人,我呆够了就离开了,我和他们关系又不好,没必要报平安啊,原来你们一直以为我死了啊……”陈深托着下巴皱眉,“那这样我是不是需要和你姐姐道个歉?”
“不必,”林淮生硬地打断了他,“身份证换了,你的学历也没有了,你连学历都放弃了么?”
“我现在的工作也不需要我那个学历……一直以来就没有什么影响,也就没在意了,实在没想到会造成这么大的误会。”
林淮彻底控制不住自己表情了,陈深的事情给他的人生造成了重大的影响,但他从来没同人说过,尽管大哥和姐姐林雅也察觉到了他明显的变化,却也只当成他长大了,陈深的事在他心里埋了许久,已经成了一座不起眼的孤坟,而如今这个孤坟不仅是诈尸,简直是僵尸上街游行了。
“话说……”魏岩看林淮哑口无言,而他也忍不住了,他开口,“这位大神你没学历是怎么混到现在这样的,什么工作也给我们介绍下?”
“当我徒弟就给介绍,”陈深眨了眨眼,“不过这样感觉屈尊两位了。”
魏岩还打算顶回去,林淮却摇了摇头,说道:“走吧,这边已经交给支队了。”
见林淮放弃,魏岩也干脆地同陈深挥手告别,林淮只是盯着陈深,没有任何表示。
两人穿过大厅,魏岩却瞥见了一个熟人。
“他居然也在这里,”魏岩说道,还没等林淮有反应,他丢下一句话,人已经先冲了过去,“你先回车上,我去打个招呼,马上就来。”
眨眼间,魏岩就没入人群里了,这人的眼尖到真是个好优点。
林淮到了车边,靠着门站着,他觉得自己心事重重,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林淮盯着自己手表,七分钟后,魏岩回来了。
“抱歉,我居然忘了把车钥匙给你,”魏岩打开了车门,“我师父让我们先走,今晚先去协查案件那里蹲守。”
今晚的蹲守因为没有打算收网,本来轮不到他的,但既然魏岩这么说了,林淮也没有反对。
“你刚才去见了谁?”林淮不认为魏岩是那种和熟人打招呼要打个七八分钟的人,“他提供了什么有用的信息么?”
“那人你应该认识啊,蒋珂,小时候应该见过的。”
林淮在脑子里搜索了下,发现根本没有对这号人的印象,只能从姓勉强定位出这人的几个可能的关系网。
魏岩知道按照林淮那时候的性子,自家的亲戚都不一定记熟了,他无所谓地挥了挥手:“他和我们不是一处儿的,你不记得他也正常,而且他还改过名字,你只要知道这人很邪乎就是了,眼光非常毒,所以我上去打听了下陈深。”
林淮没有说话,魏岩盯着林淮,知道对方并不反对他的行为,他继续说了下去。
“陈深是供货商没错,提供了宴会的部分装饰品以及食物,在宴会开始前,还受死者邀请进行过一次精彩的宴会介绍,你知道那个已经够邪乎的家伙怎么评级陈深么?”
“怎么评价?”林淮问。
“他说……”魏岩盯着林淮,眼中却有火光窜出,无疑他此时兴致盎然。
“那可真是个精妙绝伦的欺诈者。”
魏岩看着青年瞪着自己,半响才问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感觉不是什么好意思,还有着欣赏的意思,”魏岩转了方向盘,潇洒地调了个头,“从文字层面来理解,就是这人是个大骗子。”
“他骗了什么……从一个开场白就能看出来了?”林淮推敲了一下,“他供的货有问题么?”
“我没有细问,不是赶时间嘛,但我相信那家伙的判断力,”魏岩看着前方,缓缓说道,“陈深绝对是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
林淮哑然,他说道:“你觉得他说的身份证那事是真的么?不是故意隐姓埋名这么多年?”
“这事我倒是感觉是真的,我看不出撒谎的痕迹,”魏岩回答,他语气轻松,他从来十分相信自己直觉,“只是假如这人压根不怎么在意这事的时候,也是看不出撒谎痕迹的。”
“你是觉得陈深没有把当年那事当真?”
“至少我是觉得他是不害怕的,”魏岩回答,“正常人应有的愤怒、委屈、害怕,哪怕是放下之后的感伤都没有,他好像就像是玩一样。”
魏岩看着皱着眉的林淮,突然叹了一口气,就在林淮迷惑的时候,魏岩却什么也没说,安静地停好了车。
两人上了楼,直接替换了另外两个警察的班。
“兄弟,这附近有厕所么,这房间的厕所堵上了。”其中一个年轻警察说道。
“我带你去吧,”魏岩对林淮挥了挥手,“马上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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