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澄自怀中摸出药来,只是胡乱给哑巴苏塞下,随后将布掀到地上,这才瞧见他那左腿已经肿胀无比,伤口边缘发起紫来,看着触目惊心。云澄上手摸了一把,心道不好,原来那骨头本已接好,现如今却又错开了,她不懂接骨之法,但也知道若是骨位不正,气血不顺,便是救回一条命,哑巴苏这条腿怕不是也要废了。
于是她回头去提那馆主,将人轻松拎起丢到地上:“会接骨么!”
那馆主一把子鼻涕眼泪糊到衣襟上,叫人看了直犯恶心,他抽抽噎噎道:“别杀我!我会接!”
馆主头发散乱,只用袖子粗粗揩了揩脸,便上手去摸哑巴苏的左腿。他看着胆战心惊,但下手又快又准,那骨头摸了摸,还未待人反应过来,只听清响一声,那骨头便已接上了。
后续他又取了药外敷,用木板捆住,不叫那腿动弹,这才退到一旁,斜眼去瞥云澄,想要说话,想要逃开,却一句话也说不了,一步也不敢走。
云澄的药见效极快,不过一会哑巴苏的呼吸便逐渐平稳下来,热度虽然还在,但瞧着已比方才好上许多。
瞧见那汉子已然平复不少,云澄便将那馆主又提溜起来,瞪着人道:“趁现在我还同你心平气和说话,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好好给我说话。”
馆主被掼到地上,哭都哭不出来,只能支支吾吾说话。
云澄站在那儿,脸上戴着面具,瞧不见那骇人可恐的脸色,但那双眼睛里却有千百把利刃飞射出来,叫人胆寒,小小的个子站在那里,却如同不可逾越的高山一般,阴沉沉地俯视着周遭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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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李长胜本就存了叫人不好过的心思来。
昨日的事情叫他落尽了面子,叫人掳走二娘只是其一,但他也嘱咐过,若是瞧见了苏家的父子,也只管教训便是。
故而三明去找云平云澄报信时,哑巴苏听到外头争辩议论,心中忧心妹妹,拄着拐便出来阻止,那些领了李长胜命令的家仆本就得了令,是往死里去打的,这么多人打一个,便是身强体壮也给打得气有的出,没得进。
而那苏大本就年事已高,挣扎去阻止,却只来得及瞧见自己儿子呼吸微弱半死不活,又思极女儿被抢,当即一口气没上来,去了。
那李家的仗势欺人,瞧见死了人,却强逼那医馆馆主将人装作是昏了过去,抬进去藏好,叫他善后处理,只待今夜无人,便找个野地随处埋了,也不管那哑巴苏是死是活。
毕竟苏家一户小小做糕点的贫苦人家,却哪敢同那李家相比,苏家统共三个人,一个被抢,一个死了,还有一个半死不活,旁的人便是有交好的,做凡人却怎么敢去顶撞了李家这种大宗大户。
也是云平留了个心眼,叫云澄去看,不然叫这哑巴苏死在医馆里,便是救回二娘,只怕那姑娘也心如死灰了。
那云澄听完全程,当即心中火起。
二娘虽尚未同意云平的意见,但云平有意召用二娘,故而在她云澄心里,二娘已经算是她同云平这边的人了。
她同云平的人,却叫旁的浑人欺凌至此,焉能不怒?
于是她将牙一咬,冷笑道:“你且将人与我看好了,我出去一会便回来,若是人死了,便要你来抵命。”
她性子这般蛮横,原是藏着不敢叫云平知道,现下云平不在,这小祖宗发起狠来,只怕没人能拦得住了。
云平将身一转,冲出门去,御起风来就往李家宗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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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堆翠园中
二娘只觉得自己像是在梦里。
或许实际上并不能将其称作是梦,那只是一些模糊的意念,并一些恍惚的的形体,怪诞而又扭曲。
那些幻像在她面前不断地闪过,比飞舟还要快,比风还无法捉摸。
她勉力睁开眼,想要瞧清面前是什么东西,也只能看见乳白色的莹莹亮光在眼前跳跃着,如果现在在医馆,帮她诊脉的医生大抵会说她现今正陷入一种谵妄的状态,谁同她说话,她也只会觉得是在做梦,是产生了幻觉。
那身体里有个声音,也有个力量促使她不要再逗留于现实,而是放松享乐,叫她沉入这无边际的迷幻世界里。
二娘却不肯,她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只因她深刻了解到,若是真将那双眼闭上,便是真的将自己送进那可怕的深渊。
药!药!
她模糊的记忆里是有人捏着她的下巴往她嘴里灌一种苦涩难喝的药水,那药水见效极快,只是喝下了一点就能叫人神魂不属,心跳加快,仿佛灵魂脱离了身体,被困囿于那小小的头脑之中。
她飘忽的身体只能感受到有人影在她的面前闪动,随后吱呀一声便消失了。
不!不!
二娘的双眼睁着,却被人抽走那亮光,这个少女的脸颊泛着红色,像是有一团火在她身体内燃烧。
她的意志力惊人,即便身体里那股力量催着她入睡,她也决计不叫自己睡过去。
她分不清自己在什么样的地方,但她害怕极了,所幸她的身体虽不受她控制了,但终究打算守护主人的意志。
那两根手指被她最后的意志引导着按进舌根,即便那力道轻微,但也足以叫身体作出反应了。
胃部下意识翻涌起来,比她的思想更诚实。
二娘侧卧着,发出呕声,险些呛住,但成功吐出一摊东西来,随后便觉得头脑的昏沉感减缓,灵魂也逐渐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她不敢放松,只是大口呼吸着,便再次催吐,将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才敢稍稍放松心神,躺在地上低声喘气。
这是在哪里?
二娘的神志依旧是不清醒的,她勉力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却只能攀附着那不知是什么昂贵材料打磨雕刻成的木桌而获得站立的资格。
她的双手还是在颤抖,但已经逐渐恢复了力气;她的脸颊依旧红着,却已经显出平常的颜色;她的双目含泪,可已然变得清明。
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坐以待毙!
她的心跳动起来,像是有鼓在擂动,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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