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见明醒了。他裹在被子里,冲莱安笑了一下。
“谢谢殿下帮我,”他轻轻说,“没有打扰到您吧……当时我周围没有人……”
姜的声音比往日更加微弱沙哑。莱安心跳加速,忙道:“没有,我很闲。”
腕机在这时响了起来,被莱安飞快地按掉。
姜见明脸上的笑意散去:“……很闲?”
“别管那些。医生说你劳累过度。”
莱安生硬地转换了话题,他伸手试了一下姜见明的体温,额头还是有点热,“怎么回事?”
姜见明:“假期结束之后有考试。”
莱安:“至于复习到病倒?”
姜见明不语,他其实从小对低烧不太敏感,有好几次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严重了。大约是个挺奇怪的体质。
莱安看他不吱声了,只当他理亏。正要说话,自己的腕机第二次响起来。
姜见明:“我是不是耽误您重要的事情了?”
莱安生硬道:“没有。”
他又要把腕机摁掉,姜见明着急道:“别……”
这个人竟忘记自己还在输液,下意识想起身伸手去拽殿下的胳膊。亏得莱安眼疾手快,抢过去一把按住:“姜!!”
于是惯性让军校生的上身失衡地一歪。
下一秒,苍白的额头轻轻撞进了储君怀里。
顿时,姜见明和莱安双双懵住了。
滴滴……
腕机还在一直响。
“……”
莱安张口结舌,他用胳膊半环着残人类的细腰,紧张得手心里虚汗都出来了。
姜见明也僵了,他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抬起头,慌张道:“殿……殿下,我……抱歉。”
挨得太近,他鼻尖全是莱安领口处淡淡的玫瑰味——好香。他知道白翡翠宫内遍开金玫,只是从来没有机会亲眼看一看。
所以他为什么还不松手?
姜见明混乱了,暗想:他要抱着我到什么时候?说到底,他为什么正抱着我?
腕机的声音已经停了。莱安正凝望着他,用那种俯视的视线,像翻滚的岩浆,像怒翻的海浪。
储君的胸膛剧烈起伏几下,似乎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又被生生克制在舌尖。
姜见明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犯什么错。至少他没有撞碎一地玻璃,也没有故意不接通讯,也没有搂着另一个人不撒手。
可是莱安这个样子,反倒叫他平白无故生出某种负罪感,好像自己欺负了人家似的。
可是他明明……
叩叩叩!
突然,病房的门被敲响了。护士推门进来:“您好,412号例行查房——”
瞬间,两个少年用最快的速度分开了。日落后的昏暗光线又恰到好处地掩盖了耳尖的微红,护士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莱安起身让开病床,他抿唇看了姜见明一眼,眼神里泛起难以言说的情绪。
姜见明被那一眼看得浑身麻了一秒,鬼使神差地,他突然挺身开口:“殿、殿下,您晚上——”
一出口他其实就后悔了,可是莱安突然扭过头来,眸子亮得像火。
“……”姜见明叫苦不迭,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却也只好硬着头皮说完,“也、也很闲吗?”
……
回答不用多说。
姜见明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才让莱安给刚才的通讯打回去,交代了一声。
莱安用三十秒不到的时间完成了这个任务。
他靠在姜见明的床头,说自己的朋友生病了,因此今晚要留下照顾。
姜见明的后悔值已经达到了顶峰,只好眼神放空地躺在床上,脸上的热度还差一点没散去。
他现在是看明白了,自己和这位储君殿下相处,根本不可能谨小慎微地思量好了前前后后,再像羞怯的蚌壳打开缝隙一样缓缓打开心房。
因为只要自己稍稍露出一点“那个意思”,莱安就能飞快冲过来——从那个缝隙里挤进一只爪子把他的壳儿给掀了。
掀完还要在裸露出的那颗珍珠旁无辜地蹭一蹭,撒个娇,足够叫他心软得生气都不能。
“……”
姜见明盯着只剩小半的输液瓶,心想:这位小殿下,是对什么朋友都这样的,还是只对自己?
他还没见过莱安身边出现过类似朋友一般的角色,于是主观认为大概是自己层次不够,无法结识莱安的友人们。
“看,我已经把自己的事安排好了,就这么简单。今晚我会一直在。”
莱安结束了通讯,靠近来问他,态度近乎殷勤,“饿不饿?晚饭吃点什么,我待会去买过来。”
姜见明静静地看着他。
忽然说:“我知道殿下其实很忙。”
莱安正要拉一把板凳过来坐下,闻言指尖一颤。
他以为姜见明要反悔赶他走了,却听那人低低道:“如果我们在一起,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到您的吗?”
莱安第二次蓦地抬头,惊愕地去看姜见明。卷发随着他的动作跳跃在肩头,像凌乱的浪花。
“我的意思是,”黑发军校生抿了抿唇,声音轻轻的,“这样,也算是把浪费了的时间补回来了……对吗?”
他掐着手心,视线故意不看莱安,而去看窗外的夜色,但说话的语调却比夜幕更加温柔。
“浪费?”莱安却皱起眉,“又说这样的话。”
“我平日或许不很空闲,但你可以排在最优先。我白天会赶过去帮你,是因为你比会议事务重要得多;至于我今晚愿意留下,也是因为我想呆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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