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河沉思片刻,最后对林正山道:“让大理寺和刑部先审着,孤之后再做打算。”
恰在今日,宴云河收到了楚静安送来的一份有关右相的情报,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宴云河此时尚在洛城之中,转头他就分别给楚海德与路之言送了邀请函,邀他们前来王府做客。
楚海德与路之言都知道忠王这是要与他们说邓术一事,于是都不曾拒绝,接受邀请,准时到访。
宴云河久在王庄,自年节之后,这还是楚海德与路之言首次面见宴云河。
就见宴云河端坐首位,见了二人未语三分笑。他气质温润,双眼清澈有神,举手投足俱是龙章凤姿,身居高位偏又亲切待人,俨然是一派圣明气象。
他们二人见此情形,心中俱是忧虑交加,只觉如今的忠王比当时统摄朝政之时更具威胁,不知这忠王如今是个什么心思。
“若皇上再大些就好了。”此时二人心中的想法倒是空前一致,主少国疑,唯有皇上坐稳皇位,这大郑才能安稳。
“这次邀二位前来,所为何事想必二位也是心知肚明的,孤就不卖关子了,不知二位对邓术的供词有何见解?”宴云河请二人落座之后,省了迂回,直截了当问道。
楚海德率先表态,“王爷遇刺一事下官毫不知情,我不惧大理寺和刑部彻查。邓术此人心术不正,这么简单的构陷想必王爷也不会上当。”
路之言则不愧是伪装了多年墙头草的人,此时的回答就没有楚海德那么硬邦邦的,“下官也不知何处得罪了邓术这个小人,竟遭了此人惦记,下官不做亏心事倒是无妨,只是却让王爷为此操劳,实在是下官的过错。”
宴云河露齿一笑,“右相言重了,本王也没为此费多少精力,谈不上什么操劳,只是揪不出这幕后主使,实在是让孤寝食难安呐。”
二人一时哑声,不知这忠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没有轻易搭话。
“说起来,这聂明的证词倒是比邓术的有意思多了。”宴云河也不管二人什么反应,自顾自说了下去,“右相大人想必还没看过,不如您给过目一下,看看其中有没有什么漏洞。”
两张轻飘飘的纸传到了路之言手中,他阅读速度奇快,一目十行,很快就扫完了聂明的证词,其后却是聂明的行踪调查,就连他那几日喝了几杯酒都写的清清楚楚。
路之言皱着眉头看下去,直到这张纸最后出现了聂明于哪一日在何处见了一位布庄的管事,而这个管事又是如何在次日出现在右相府上的。
“这实在是捕风捉影,王爷不会要就此定下官的罪吧?”路之言放下手中的纸张,神色之间丝毫不见慌张。
“看来右相是没有意会孤的意思,这只是孤手下调查到的冰山一角,很多事是没有写在这张纸上的,难道右相想让孤将其公告天下吗?”宴云河语气清淡,态度却不似初见时温和,反而有几分咄咄逼人。
相反的,路之言虽还是不动声色,背上却已附上一层薄薄的冷汗,只因为这聂明乃是羽林军,而忠王显然掌握了些他与羽林军牵连的证据。
羽林军一直以来都掌握在皇上手中,唯独听令于皇上一人,任何一个官员与羽林军勾连,那都是杀头的大罪,更别提能指使羽林军做事的官员了。
而路之言能指使的动羽林军,也是托赖于先皇的布置,明面上忠王有靖北军支持,左相与西南军是姻亲,唯有右相手下无兵,实则,先皇却是将一部分羽林军的调令交由路之言掌控,以备不时之需。
此乃绝密之事,若是朝中大臣知道了,即便这是先皇遗命,也会遭到众臣反对,因为羽林军不只关系到皇上的安危,也是无数朝臣的性命所系。
尤其,路之言此时已经不是中立之人,而是与左相楚海德经历过几轮争斗之后。
楚海德虽不知忠王给路之言看的纸上写了些什么,但只看路之言此时默不作声的态度,他心中就爽快,只是多年养气功夫到家,没在面上表露罢了。
宴云河见路之言无话可说,转而又看向楚海德,这位可不是能拿羽林军来威胁的人,毕竟人家可是光明正大地将儿子送入了羽林军的。
不过,幸好邓术是铁杆左相党,这就是明晃晃递到宴云河手中的把柄,岂有不用之理?
等左右二相从王府出来之后,脸色都是一致的黑,尤其是楚海德,只觉得自己冤的堪比六月飞雪,明明没做什么,就因为众所周知的立场,成了不得不从的那个人,还不如真做过什么呢。
他甚至想到,这整起案件,恐怕真是宴云河策划的,不然最后吃亏的为何是他与路之言二人?
此后,由左右二相亲自带头夸赞《百姓字典》的文章传遍大江南北,洛城之外的地方,未见字典先闻其名,只因满朝上下对字典无有一个不是赞誉有加的。
一场暗中酝酿的舆论风暴,还未完全刮起来,就被化解于无形之中。
其后,左右二相更是谏言各地有条件的官府应建造水泥厂,出产水泥以完善防御工事,又有工部公告的水泥于水利一事上的作用,此建议满朝竟没有一个反对的,很快作为政令实施下去。
且一并下发的还有各矿区劳务标准,里面明确规定了违反标准应受的惩罚,着令各地府衙严查矿区操作。
而忠王遇刺一案也以主犯杀头从犯流放了结。因自邓术往下,一应犯人全部咬定是去偷苗种的,绝没有刺杀忠王的想法,且他们作案地点确实离忠王隔着十几里地,实在说不上刺杀忠王。
最后忠王也表示,上天有好生之德,从犯死罪可免,其余依律办理,而与羽林军串联乃大罪,主犯一死是逃不掉的。
这一番操作下来,宴云河在王庄安了兵,消弭了字典风波,又大力推广了水泥,可以说是一箭三雕,最终心满意足地收了手。
至于流放了个对自己居心不良的邓术,那都不配被称为「一雕」。
实惠自己都占了,至于这最后的幕后主使,那已经不重要了,宴云河也不管是路之言还是楚海德做的,反正这俩都是找着机会就给他使绊子的。
当然,他有了机会,也不会让这两个人好过就是了,就如这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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