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蓝祈应了一声,又在他唇上啄了一口,低声嘱咐:“你自己也清楚云雀的行事风格,会在这里动手也是为了给赵英避嫌,这驻地怕是留不下任何线索,久留无益。如今整个驻地风声鹤唳,玄蜂也没全数跟来,分不出人手护着你。你老老实实地睡,不准出去暗探,听到没有?”
蓝祈微觉诧异,忍不住抬眼看了过去,便落入了一双璀璨的凤目里,锐利的眼神让他没由来一阵心虚。
“就知道你不安分。”夜雪焕见他目光躲闪,就知自己所料不差,隔着被子在他臀上轻掴了一掌,“乖乖听话,不然就打你的小屁股。”
“……我不会的。”蓝祈哑着嗓子,闷闷答道,“没力气。”
夜雪焕失笑,替他掖了掖被角,调侃道:“没力气才好。下次再不听话,我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蓝祈充耳不闻,闭目装死。夜雪焕又陪了他一会儿,看着他睡安稳了,才带着童玄去了会厅,让玄蜂侍卫层层把守,一个一个喊人进去,该问话的问话,该算账的算账。
第一个汇报的自然是童玄。刺客的尸体已由仵作验过,身上没有任何能判明身份的线索,但果真如蓝祈所言,头颅中的脑髓被蚕食殆尽;那只傀心蛊也足足在浓盐水中挣扎了三个时辰,才慢慢化为脓水。
箭上无毒,说明云雀也果真不是为了取他性命。
唯一有点收获的是监视赵英的暗卫,说是到了后半夜,兵营后方的妓馆里有一红衣女子去了赵英房里,看起来像是偷偷摸摸,其实根本没什么遮掩。
夜雪焕冷笑,他若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如今的确不能动作过大,所以云雀才有恃无恐;但想要整治些小鱼小虾,敲山震虎,还是做得到的。
于是把魏俨和楚长越喊来,询问昨晚的彻查情况。魏俨把整个驻地都翻了个遍,什么也没查出来,便觉得事态有些严重,面色极沉;没想到夜雪焕丝毫不以为意,微笑道:“查不出来就对了。”
魏俨一头雾水,夜雪焕却不做解释,又把陈桐喊了过来。
陈桐为了避嫌,不能参与调查,不知驻地里情况如何,惶惶不安了一晚上;此时听到传唤,只能战战兢兢地进了会厅,便见三皇子和颜悦色地冲着自己笑,背后冷汗涔涔而下,单膝跪地,听候发落。
“陈将军,不必如此。”夜雪焕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昨晚也不过是气话,右陵驻军不在我管辖之内,自然轮不到我来做何惩处。何况魏将军也已经查清楚了,这刺客的确非你军中之人。”
一番话把魏俨和楚长越都说懵了,纷纷向他投去莫名其妙的眼神。夜雪焕只笑了笑,悠然说道:“这个刺客混进了你们兵营的妓馆里,这才能伺机而动。是不是,魏将军?”
魏俨暗暗翻了个白眼,却还是配合地肃容点头:“不错。”
楚长越也翻了个白眼,一个个的都这么会演,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夜雪焕深深叹息,语气里居然还有几分痛意:“南境军中向来如此,不是你右陵一家,我也不好说什么。此事我会如实报与兵部,让他们来人处置便是。有些事虽是人之常情,但毕竟是个隐患。今次是我身边带着蓝儿,下次若换了旁人来,只怕就没那么容易处理了。陈将军,你好自为之。”
陈桐哪能不知道他是在借题发挥,但毕竟是自己营里出了事,被找茬也没辙,只能主动领罚,表示定会痛定思痛,严整军风,并通告南境全军,以儆效尤。夜雪焕满意点头,挥手打发他下去了。
直到陈桐退了出去,楚长越似乎还是不敢相信,震惊道:“就……这样?”
夜雪焕两手一摊:“不然呢?”
楚长越深吸一口气,连日来的忧虑不安一下子爆发,几乎是吼了出来:“皇子遇刺,就如此从轻处置,天威何在?”
“我不亲自处置,不代表不处置。”夜雪焕好笑道,“我不插手,兵部的人才有表现的机会。放心,该罚的一个也跑不掉。”
楚长越哼了一声,凉飕飕地说道:“说得倒是冠冕堂皇,我看只怕是事涉蓝祈,你怕暴露了他吧。”
魏俨听得暗暗蹙眉,他隐隐能猜到蓝祈身份敏感,所以楚长越才一直对他放不下戒备;但把话说得如此难听,哪怕是占理也会惹人不快。
楚长越自小就是如此,平时倒是谦恭有礼,然而一喝多就滔滔不绝,一心急就口不择言,这么多年都改不过来。
好在夜雪焕也很了解他,一点不恼,解释道:“长越,你要弄清楚一点。蓝儿的确牵扯在内,但却并非因他而起。正相反,若非是他,我也看不清此事的全貌。知不知道刘家与云雀勾结的这几年里,都干了些什么勾当?”
“云雀?”魏俨脸色一变,“你是说刘家与颐国有勾结?”
夜雪焕不答,只把蓝祈所译的账目拿了出来,大致解释了一遍。几人全听得说不出话,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童玄沉声道:“云雀与刘家的勾结只怕远不止五年。阿遥自小在刘家受的训,按他的说法,刘家的训练之法与重央之内大不相同。如今想来,该是从云雀那里学来的。”
夜雪焕轻笑:“云雀不可能把真正的训练之法给刘家,所以路遥才是个半吊子,说不定还真被灌过什么奇怪的药,把脑子灌坏了。”
楚长越颤声道:“刘家究竟想做什么?”
“我有些猜想,但现在说不好。”夜雪焕收敛了笑容,声音压得极低,“但如果我猜的不错,刘家的这个局……很可能是从他们还是凤氏的朝臣时就开始了。蓝儿之前也判断,刘家与云雀勾结,初衷并不在于我。我原只以为他们是想帮大皇兄坐稳皇位,但如今看来,大皇兄也不过是他们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
楚长越浑身发冷,若当真如此,一个延续百多年的布局,想要图的是什么,简直昭然若揭。他艰难地吞了口吐沫,问道:“这也是蓝祈的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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