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航看着他的侧脸,沉默一会儿,忽然说:“你练车不戴眼镜吗?”
话题转得太快,季思年的思绪卡了一下,竟然没分辨出来他是真的想问还是在尬聊。
他捏了捏鼻梁:“你这话题也太突然了。”
“就是忽然想起来了。”谢航转开眼。
季思年甚至没有惊讶于谢航发现了他近视,习以为常地说:“高考完就不戴了,也没多少度,看得清。”
室内的广播声比较清晰,没有再伴随着那些杂音,喊了十几个人的名字。
大厅里陆续有人站起来,走到一扇小门前,门前站了个工作人员,手里拿了一叠身份证,正挨个对人。
季思年前面一排的位置空了出来,他赶紧站起来:“换一换,这地方吹得我颈椎都要断了。”
这么一来一去间,他低头时发现谢航的脚踝上系着一根红黑金交织编出来的绳,上面串了一颗很小的金珠子。
“转运珠?”
“嗯?”谢航看他一眼,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脚腕,“嗯,好多年前的东西了,我姥姥留给我的。”
季思年看了一会儿,看质地这转运珠不像喷漆,应该是纯金的,镂空雕了一朵很小的花,看不出是四叶草还是莲花。
平时没见过他戴,绳子刚好可以遮住那一圈疤痕。
“谢舟让你带的吧。”季思年说。
“不习惯。”谢航点点头。
季思年有些描述不出来的心情。
这转运珠应该来头不小,要是他有这么一颗珠子,肯定天天都戴着,也不算迷信,做个心里安慰也好,谁都想让生活顺利一些。
他算是发现谢航身上那菩萨气质从哪来的了。
谢航是真的无欲无求,说白了就是半死不活,连挣扎都懒得挣扎,他的生活纯粹是被时间推着走,没有目标没有梦想,不会因为挫折苦恼也不会因为幸运开心。
季思年有点不忍心,过了一会儿才说:“戴着吧,挺好的。回头给我也整一个?”
“有时间带你去买。”谢航的声音有些淡。
一听这意思就是不想聊了。
季思年靠回椅背上看着广告片。
估计沈荣和谢成都没这么了解他们儿子,光是听着语气就能分析出他心情来。
可以,起码摸到谢航的心理底线了,到这颗转运珠就是到头了,不能再往里。
真累啊谢航。
广告片上播放的是过马路要打转向灯,季思年看着犯困,没有手机的日子度秒如年,刚才还能跟人扯扯闲天,现在好了,把兴致全都聊没了。
谢航就应该去跟尹博聊天,几句话能把他底裤都扒没。
季思年一放空自己就会胡思乱想,他也没力气再揣摩别人的想法,漫无目的顺着这个思路飘了一会儿。
尹博很会聊天,这个“很会”并不是很会接话、很会撩拨、很会奉承等等,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很会。
应该是跟着他爸还有院里大夫们混时间长了进化出来的技能。
季思年第一次见识到尹博的本事是在高二的寒假,他发现自己是同性恋的那一天。
其实这事儿不难发现,只是他一直没往这方面想,想的都是还没遇到喜欢的人、这个人更有魅力、那个人不对胃口,总之多扯淡的理由都能被他想出来,用以解释为什么他对男人的兴趣更大。
高二寒假时他在学而思上英语补习班,课间放了部国外的电影,男主跟女主接吻时班里不少人在起哄,他心如止水地看完,结果居然在男主跟情敌举着机关枪互狙时差点没把持住。
那可是情敌啊!杀红了眼一刀一枪都奔着命去的那种!
季思年一开始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反常,是尹博后来问了他。
“聊聊吗?”尹博那时候这样跟他说。
现在想想还挺感谢尹博的,要不他能因为这事儿一个人纠结到高考。
高考给他带来的压力太大了,要是再顶一层对性取向的自我怀疑和不断否定,估计这高考得考得一团糟。
“你什么时候去报道?”谢航说。
“三十一号。”季思年收了收心思,“我九月二号开学。”
还有十几天就要走了。
这三个月的假期流水一样就过完了,现在想想实在是可惜,都没做什么事儿,一大半时间在教练车上,剩下一半躺在床上养腿。
要是能一闭眼回到高考结束的那天多好啊。
“哎,你去上大学,谢舟怎么办?”他突然想起来。
谢航理所当然地说:“自己住。”
季思年再一次觉得跟这兄妹俩活不到一起去:“她高三!早饭午饭晚饭,都她一个人弄?”
“在食堂吃啊。”谢航说。
季思年看着他,半天才说:“你俩不会一直这么过的日子吧?”
“不然怎么办。”谢航也看着他。
“找个阿姨来呗,平时打扫屋子也省了,又不是没钱请。”
谢航笑了笑,说道:“你觉得会在自己家装监控的一家子,会请个外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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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他的意思是我不是外人)
第31章 压线
科二的考场比他平时练车的地方更大,好几辆车在场地里慢慢动着,安全员带着对讲机指挥来指挥去,大喇叭里不断播放,几号车几号线路重新考,几号车考试通过……
他刚刚还有点紧张,现在看着这一片热闹还放松了不少。季思年手里拿着的牌子写着5,坐在考场旁边的小棚子里,没过多久就看到五号车从旁边转过来,安全员带着车停在了二号线路的入口处,车上的学员下来后,扭头对着小棚子喊:“五号!”
季思年跑过去,在上车的前一秒用余光看到谢航从楼里走进了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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