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还能膈应他。
他面无表情地把枣子咽下去,看着满眼的艳色,又想起了刚刚顾渊说过的话。
其实赫连瑾出现的时候他就隐隐约约有预感。
这人虽然假仁假义,但是一般在这种能够看他不顺心的事情上,说的都是实话。
然后,顾渊就对他说了那样一番话。
他做事虽然随心所欲,但也没有到逼良为娼的地步。
当初告诉老头儿,也只是让他去问一问,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他以为……
顾渊能答应这桩婚事,至少不讨厌他。
想起刚刚对方隐忍至极的表情和说的那一番话,赫连笙都要气笑了。
他面无表情地吃完了枣子,又开始剥花生。
窗外树影婆娑,半开的窗将烛火吹得摇曳,不远处是隐隐的喧闹。
等到他把被面上摆着的干果都吃完,时间也接近亥时。
喧闹散尽,外面依旧杳无人声。
他抿了抿唇,想站起身,却硌到了腰间的玉笛。
他沉默了一瞬,叫来了外面的侍女。
“殿下。”
赫连笙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她:“扔了。”
小侍女是刚调来府上的,面容看着俏生生的,不过十五六岁。
看着面前的笛子,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惊讶:“这……这笛子看着成色很新,就这么扔了么?”
话音未落,她就想起了什么,赶紧慌张地跪下:
“对不起殿下……”
她没得到回应,便悄悄地抬起了头,却对上了一双有些朦胧的异瞳。
对方揉着太阳穴,眼里并没有她想象的煞气,反而……
像是一只有些困倦了的、懒洋洋的猫。
“看不顺眼。”他漫不经心地道,“扔了吧。”
并没计较小侍女脱口而出的疑惑。
等到小侍女出去,赫连笙才收回了目光。
他盯着自己的指尖,少顷,轻笑了一声。
算了。
他想。
他赫连笙要什么样的人没有,犯不着真的逼良为娼。
等过两日,老头儿情绪平稳点了,就带着顾渊把婚约解了算了。
免得对方每次见到自己,都像是见到了什么不想要的脏东西……
似的。
*
顾渊回到婚房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二刻。
赫连笙那句“知道了”并不是赦免,若是他今晚不回,损的是皇家颜面。
哪怕是为了顾家,他也不可能这么做。
他垂了眸,吩咐管家处理好后续的事务之后,走到了先前来过的那条走廊。
一个小侍女拿着一样东西匆匆走来,见到他,赶忙行了个礼:
“公子。”
顾渊一怔。
他跟赫连笙同是男子之身,称呼上便有些不好办。
他原以为……
是赫连笙事先吩咐过了么?
这个念头刚在他脑海中闪过,他便看到了小姑娘手上拿着的玉笛。
他顿了顿,从人手上拿过,看了一眼。
成色尚新,晶莹剔透,上好的材质,做工却有些笨拙。
不过,不失为一把好笛子。
“这是?”
“殿下吩咐奴婢丢掉。”小侍女讷讷地道。
顾渊皱了皱眉:“为何?”
小侍女犹豫了一下:“殿下说……看不顺眼。”
顾渊手顿了一下。
看不顺眼就要丢掉,看顺眼了就要抢过来。
这位小殿下,还真是任性妄为得过了头。
想到这,他面色冷了几分。
“给我吧。”
他淡淡地道。
小侍女怔了一怔。
“这么好的玉,丢了可惜了。”顾渊道,“不是让你丢了么?你就当是丢在我那儿了罢。”
“是。”小侍女应声,将玉笛递给了他。
顾渊想了想,将玉笛交给小厮,吩咐他放到书房。
随即,他深吸了一口气,踏入了婚房。
他作好了面对赫连笙责难的准备,但是房间里却很安静。
他顿了顿,一眼看到了睡在床上的少年。
不同于醒时的嚣张肆意,对方睡着似的姿态更为安静些。
从侧面看过去,就是蜷成了小小的一团。
他怔了怔,随即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赫连笙是等得不耐烦了还是单纯困了,他这一睡,让顾渊要面对的另一件事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他换了衣服,在一旁的软榻上安置下来,阖上了眼。
*
顾渊没想到的是,他这一口气,却是一直松到了几日后。
自从大婚的那天之后,除了例行的礼仪习俗,赫连笙并没有缠着他。
同样的,他也并没有干涉顾渊的任何行动。哪怕顾渊第二天就住回了顾府。
顾府原本还担心这样赫连笙会不满,但是一连几日,王府都没有动静。
相反,倒是木材和各式假山盆栽,流水般地在往王府内运。
赫连笙在折腾他的府邸。
毓王府建造的时候给他看过图纸,但是具体的布置总有未经过他手的地方。
这几日他看花不顺眼见水堵得慌,索性让人重新修缮了一遍。
赫连衡来的这一日,他正坐在长廊上,一边吃葡萄,一边指挥管家摆盆栽。
“有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连眼皮都没抬。
“有啊。”赫连衡道,“听说你大婚没两天,折腾得毓王府门口的狗都嫌弃你。所以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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