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在外,吃点阴气怎么了?
他们又不抢魂魄,不干扰正常秩序运行,医院里人们的情绪好了,还算为社会做贡献呢!
昨天的小无常他们都没说什么,可见根本无所谓,你又在这里故弄什么玄虚!
刘冠军有些尴尬。
“职业习惯嘛……”
做这行的,社会地位本就微妙,如果不装的高深一点、神秘一点,怎么起范儿?!
而且,他忍不住又看了师无疑一眼:
这可是从未见过的品种!
牧鱼一个跨步挤到他和师无疑中间,撵鸡似的朝他挥舞胳膊,“去去去,干你的活儿去!”
看什么看,不许看!
讨厌死了!
他的发质细软,总定不住型,稍一动作,头发就跟着跃动起来。
阳光照在上面,金灿灿的,像一片涌动的海浪。
师无疑看着他并不怎么高大的背影,乖乖站着。
这种被保护的感觉有点奇怪,但好像……还不赖。
刘冠军十分受伤,“喂,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直接报销单位,对我有点最起码的尊重好吧!”
牧鱼非但不尊重,甚至变本加厉推了他一把。
“你要是公报私仇,我就投诉你!”
大约是觉得威慑力不够,他叉着腰,又补充了句:
“告诉你啊,我下面可有人!”
刘冠军踉跄两步:“……”
亏他第一次见面时还以为对方是兔子。
现在看来,特么的是食肉兔吧?
去医院送饭的第一天,牧鱼遇见了无常。
去医院送饭的第二天,牧鱼遇见了刘冠军。
去医院送饭的第三天,他同时遇到了无常和刘冠军。
老太太的病房内哭声一片,武启明强撑着出来跟他交接。
人去世后,家属还有一系列工作要做,大约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关系,他看上去倒还算稳定,完全没有想象中逝者家属们悲痛欲绝的样子。
可一看到熟悉的饭盒,这个中年人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吧嗒落下来。
“我妈今天吃不到了。”
他是一家之主,得撑起来。
所以过去那几个小时,他一直都没哭。
妈妈还躺在床上,身体热乎乎的,软软的,好像只是睡着了。
可医生怎么说她死了呢?
武启明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觉得十分荒谬。
就在不久前,妈还念叨着饿了呢。
早上她甚至下床走了几步,还说楼下的花开的真好看。
怎么……
怎么就没了?
可直到看见来送饭的小老板,他突然就意识到:
妈妈走了。
我没有妈妈了。
我是孤儿了。
压抑已久的巨大悲痛在这一刻失控,疯狂席卷而来,瞬间吞没了他。
武启明忍了又忍,终于抱着头蹲在地上,呜呜大哭起来。
我没有妈妈了!
牧鱼唇舌发涩,憋了半天,也只好干巴巴道:“节哀。”
武启明又捂着脸哭了会儿,流出来的眼泪迅速将衣袖染成深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胡乱擦了擦眼泪,接过饭盒,声音沙哑道:
“给老太太供上吧,早起她还念叨呢。对了,这饭盒钱等会儿一起转给你。”
供奉过逝者的饭盒还是不要让人家拿回去了。
不吉利。
“对了,”武启明又道,“那个白事饭,我想照我妈的意思,请您来操持。”
牧鱼点头,“可以的,您看家属有什么饮食忌讳,或者特殊要求没有,连同具体时间,提前告诉我就好。”
武启明又吧嗒吧嗒掉了会儿眼泪,慢吞吞向他鞠了一躬。
“您多费心。”
牧鱼还了一礼,“应该的。”
武启明刚进去,小无常就抖着勾魂索出来了。
锁链那头牵着老太太。
她脸上混杂着茫然、无措和一点点不舍,一边跟着往外走,一边拼命回头。
刘冠军在里面为老人整理遗容。
牧鱼忍不住喊了声,“奶奶。”
老太太一愣,“你看得见我?”
刚才她喊了好多人呀,一大家子却只是哭,都看不见她哩!
牧鱼点点头,看向小无常。
无常啧了声,“一刻钟。”
这次逝者配合,勾魂比较顺利,说几句话也无妨。
牧鱼小声跟他说了谢谢。
小无常一怔,竟浑身不自在起来,“咳,没,没什么啦……”
师无疑有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小无常炸毛,恼羞成怒,“干嘛?!”
看屁哦!
牧鱼拉着老太太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奶奶,您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想跟后辈们说什么吗?”
老太太想了会儿,却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啦。”
她像生前那样轻轻拍了拍腿,带着点眷恋地往病房内看了眼,再一次摇头。
“没有啦。”
她这一生,说不上对国家有什么贡献,可也算老实本分,跟老头子拉扯起一个家。
孩子们也都老老实实的,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对得起天地良心啦!
如今就连孙辈们也都有了工作,那么忙还都匆匆赶来看她,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
她84岁啦,也算高寿,活够本啦!
都说十全九美,可她想过很多次,都觉得这辈子圆圆满满,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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