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您也该悠着些,他隔三差五就来找您,除了喝酒就是女人,嘴里就再没点儿别的,不瞒您说,每次瞧他来,我真是都害怕。”
“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小了?”薛晏荣挑着眉毛,耸肩笑道:“他那个人是粗了些,不过却是个热心肠,同他一起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不用太动脑筋。”
“我没说他人不好,我是嫌——”姚十初有些欲言又止,压低了些声音“他总带您去那种地方,每回我一拦,他就说些个荤素不忌的话儿,我、我真是说不过他!”
“嗨,何止是跟你说那些话儿,跟我说的更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了,不必当真,况且今后咱们也不回关外了,往后你就是想听,都听不见了——”
“谁想听了?!我巴不得离他远远的呢。”
薛晏荣却摇了摇头——
“十初啊,你现在是觉得他粗俗,等咱们再在京里待上一段时日,说不定你就会想念那般粗俗了。”
姚十初手上一顿,低头瞧着薛晏荣微闭双眸,随即便轻声说道——
“二爷,困了就歇下罢。”
薛晏荣迷糊着点了点头,从软榻上刚下了地,就又扭过头去——
“那今儿不守岁了?”
“甭守了,府外头儿鞭炮放了,红纸贴了,红衣也穿了,年兽不敢来,您放心睡!”
“十初啊,你真是越来越会说笑了。”
话罢,薛晏荣就倒在了新铺好的床榻上,不知是不是吃了黄酒的缘故,等姚十初替她掖好了被子,人就也睡了过去。
待到三更天的时候,郑珺清却来了——
“夫人——”姚十初一愣,连忙起身作揖。
“晏荣呢?”郑珺清问道。
“二爷方才吃了些温黄酒,这会儿已经睡熟了。”姚十初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去将薛晏荣叫起来。
“那就让她睡吧,不必叫她。”
郑珺清走进里屋,拿出一串彩线编好的圆形方孔的钱币,正面印着去‘去殃除害天下太平’,背面则是双鱼瑞祥图案,轻轻的置于床脚。
最后又摸了摸薛晏荣的脸,正要走时,却瞧见了脚凳上的贴身束衣,眼中不禁又瑟然起来。
一旁的守着的姚十初瞧见这一幕,心中咯噔一声,方才沐浴的时候薛晏荣脱下的,自己怎么就忘了收了,可这也不能全怪她,毕竟都这个时辰了,谁能想到郑珺清还会过来。
不过,好在郑珺清并没有失神太久,收起眼眸里的伤感,便要又迈起了脚步。
姚十初见状就要出门去送,却被郑珺清拦下了——
“凝冬在外头儿候着呢,你就不必送了,好生照顾荣哥儿。”
“是,夫人放心罢。”
待郑珺清走后,姚十初连忙回到里屋将那束衣收了起来,叹了口气——
他家二爷,多好的人呐。
姚十初坚信,好人一定会有好报。
薛晏荣是一觉睡到大天亮的,一晚上连个梦都没做过,醒来的时候外头儿都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姚十初伺候她梳洗过后,便拿了件新做的褂子给她穿——
“这是什么?”薛晏荣瞧见床脚儿有个彩线穿好的钱币“押岁钱?我娘来了?”
“夫人昨夜三更过后来的,见您睡着了,就也没让叫,只放下了这个便走了。”姚十初说道。
薛晏荣提着钱币在眼前晃了晃——
“母亲这是还当我是孩子呢。”
“瞧二爷说的,您就算是再大,那在夫人眼里,不也还是孩子。”姚十初将她的身前的衣襟理展,往后退了退,笑道:“二爷穿这身可真好看。”
薛晏荣瞥了眼镜子——
“嘶——怎么是个大红色?”
“大红色怎么了?多喜庆啊,您都多长时间没穿过鲜亮点儿的颜色了,成日的不是黑啊灰啊的就是深蓝,老气的要命,今儿听我的就穿这身儿了!”
薛晏荣瞧着姚十初这霸道的模样,挑了挑眉毛——
“我怎么觉着,你也把我当孩子啊。”
“奴婢可不敢——”姚十初笑着往外屋走,转头来又说道:“快晌午了,早饭就甭吃了,给您拿块儿芸豆卷垫垫肚子。”
“哎!有焦圈没有?”
“都这个时辰了,哪还有焦圈啊,早点摊子都收完了,明儿请早吧您。”
少顷,芸豆卷就拿来了——
薛晏荣正要往嘴里送,房门就猛地被推开,只见徐聿被一个又大又高的黑胡子架着脖子,头一回儿显得这般娇小——
“二、二爷——”徐聿皱巴着脸,笑的比哭还难看“温都大爷来了。”
一瞧见薛晏荣,温都立马就松开了徐聿,冲着薛晏荣大步就跨了过来,拱了拱拳头,行了个汉人的礼节——
“兄弟!哥哥我来给你拜年了!”
说着就拍了拍手,让外头儿的人把东西往屋子里扛——
薛晏荣抻头一瞧,竟是一整头宰杀好的公牛,瞧着该有个□□百斤的样子,前后左右的被六个小厮扛着都费劲儿,站在屋里那血腥味就往鼻子里冲——
“哎哎——放院儿里罢,屋子小怕是放不下。”薛晏荣赶忙说道。
“嗯!你说的对!那就放院子里!”
温都对着外头儿的下人又挥了挥手。
“关外跟京城就是不一样,我一到这儿,就把羊皮袄换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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