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涅沉默了一会,弯下腰,抱住桑越的头颅。
侧脸贴在顺滑的发丝上,他说:“我明白的,师父。”
就这样抱了好一会儿,桑越摇了摇这个依赖着自己的孩子,笑他是不是害羞了。
云涅贴着桑越,磨蹭着摇头,就是不肯下去。
一直到桑越抱着他来到贵妃湖边,问他要不要放荷灯,云涅才从师父的臂弯上跳下去。
靠近了,云涅看到,贵妃湖往旁边延伸出一条窄流,成了河,河上有座弯弯的桥,河岸站着不少人,正在把一盏又一盏的荷灯往河里放。
被制作成各式各样的灯,明亮漂亮,顺着水就飘远了。
这是在干什么?
“大家相信,在荷灯上写下愿望,顺着河流放走,能将愿望传达给水神,从而实现愿望。”
“真的?”
“大概心诚则灵吧。”
“……”云涅就抓住桑越的袖子,轻轻晃了下,“师父。”
桑越明明猜到了,却就是不直接答应,非要问他:“想说什么就说,不然师父可不知道小涅心里在想什么。”
云涅就抿抿嘴巴,不太好意思地说:“师父,帮我写,我想放荷灯。”
这点小要求,桑越当然不会拒绝,他笑着夸小涅真乖,带他买了两盏上头立着小鸟的荷灯。
桑越写自己那一盏的时候,云涅悄无声息凑了过来,眼巴巴瞅着,被灯火映的明灿灿的乌黑眼睛里,满是好奇。
桑越也不赶他,也不避着,自己写自己的。
果然云涅看着看着,好奇的小眼神蔫儿了下去。
不认字。
当文盲,真可怕。
但这时,桑越悠悠开了口:“师父的心愿很简单,希望小涅平安长大,顺遂开心,你说,这个愿望能不能实现?”
于是发蔫儿的少年又支棱了起来,抿着唇重重点头:“嗯!”
轮到云涅那一盏灯了,桑越握着笔看他:“想许什么愿望?”
云涅想了想,悄悄抓住桑越的袖子,执着地看向这个给予自己一切的男人:“我想许愿,云涅和桑越永远在一起。”
桑越一愣,旋即笑骂着在他额上用墨点了朵小红花:“小混账,都敢直呼师父大名了?”
可云涅不怕,他假装板着脸都不怕,更何况笑着呢。
云涅现在只怕一件事,怕师父不给写。
所以他用心解释道:“我听说,教过一个人的都算师者,万一水神认错人,怎么办?所以写名字,最准确。”
这可真是相当细心了。
桑越轻哼一声,斜了他一眼,潋滟带笑,唇角微微勾着,含嗔带笑地,还是执笔落下了一行秀逸小字:愿云涅和桑越永远在一起。
只不过写归写,徒弟不逗白不逗:“万一有人同名同姓呢?”
云涅:“……”
震惊,还有这个可能?
是啊,这世上人那么多呢!
“师父,再写一遍,写天下第一宗的云涅和桑越……唔,今年是哪一年?师父!”
“不写了,为师要把灯放了。”
他那为老不尊的好师父,已经带着荷灯跑到了堤上。
藕荷色衣袂飘飞,似乎与纷飞的海棠花融为了一体。
桑越忽然回首,笑着对云涅招手,清明柔光花海夜幕中,人似月中仙。
云涅难得着急,说了那么长一串话,忽然间,一切焦急都消去了。
他顿了顿,小跑到桑越身边。
“师父。”
“嗯?不要重写了?”
“不用了。”云涅接过自己的那盏荷灯,点燃,蹲下,将它放到潺潺流水上。
水神实现不了这个愿望也没关系,他的愿望,他自己实现。
离开贵妃湖的时候,云涅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拉了拉桑越,忽然一抬手,将一枝悄悄折下的海棠插到桑越脑后的发髻上。
今天师父打扮的很素净,这支花相称,正好。
“对了师父。”云涅看着佩戴海棠的桑越,说,“我还是觉得,今天最好看的,是师父。”
桑越愣怔了下,这种行为放到别人身上,叫拈花惹草玩狎撩人,但云涅嘛……以他对他的了解,这孩子大概只是单纯地,说自己真实的想法吧。
他当然不会怪他。
赤子之心,澄澈烂漫。
他如此喜欢这个徒弟,不正因为此么?
所以桑越笑着拉过云涅,说走,师父带你买好吃的去。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不知是谁在花下吟唱一首诗,声音朦朦胧胧轻轻忽忽地飘过人群,飘进了云涅的耳朵里。
他紧紧抓着桑越的手,心想真好,师父就在身边。
.
云涅第一次因逛街游玩而疲累。
只是身体疲惫,精神仍旧抖擞。
将近凌晨的时候,他们才回到月华山。
一回来,桑越就催仍旧很精神的云涅去洗漱睡觉:“总熬夜,长不高。”
云涅看着水镜中自己跟桑越的身高差距,有一丝挫败。
得要什么时候,他才能长得像师父一样高?
钻进被窝的时候,云涅还在盘点自己今天的收获。
师父给他买了很多东西,大部分他都没舍得吃完,而是留了一点准备慢慢想用。
还有一些非吃食的小玩意儿,他都摆出来,准备时时刻刻看着。
小香囊挂到墙上,风铃挂到门口,一对泥人挨着摆到博物架上,雕成海棠树模样的摆件放到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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