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不愿闷油瓶跟他住在一块,我知道他说的什么别人会把他当兔儿爷的说法只是借口。潘子曾经说过,胖子这个人城府很深,虽然我没看出他深在哪里,但想必他也有不愿让人知道的事。
这个认知虽然让我很郁闷,但也无可奈何,我也一样有不让胖子和闷油瓶知道的事情。
如今闷油瓶的证件和钱全部丢在盆地里,他没有亲人,我们也不知道他的老窝在哪里,问了不少人,但什么消息都没有。一直将闷油瓶放在医院不是办法,我和胖子讨论了一下,决定让闷油瓶先到杭州住着,胖子把他的堂口安排好再过来跟我们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我把二楼的客房收拾了一下,闷油瓶就住了进来。
几个月不见,他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气色,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对世界的陌生,其他的感觉倒是没怎么变。就是那种波澜不惊的淡然感更重,淡得好像连心思都快不在这世上了。
不过他这人闷归闷,没了记忆之后更是八竿子打不出个屁,只是好在吃住不挑,好养得很。
他有时候也会忽然说些零零碎碎的句子,但是问他的时候他又只是摇头,然后呆坐着不说话,我想他还是能偶尔能回忆起一些片段,但去问医生的时候得到的解释老套得要命,说什么他受了强烈的刺激,得去他熟悉的地方或者是让他能受到更强烈的刺激才有可能好转。
其实我有时候也想过,如果闷油瓶完全记不起来,我们也可以养他一辈子,这样说不定对他反而更好。
手上的信息很零碎,我努力回忆文锦笔记本中写的东西,还把那幅战国帛书破译出来的地图画了出来,试图从中找出更多的线索。接着我开始大量查找有关风水墓葬的书,想查找出余下两条线上的龙眼。
本来这图如果让闷油瓶看到,以他发丘中郎将尝土寻陵的本事,找出剩下两处地址应该不成问题,可惜现在的他无法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给我。
资料太多,光看就要花很多时间,我也不可能一时之间就参透风水成为寻龙点穴的大师,长时间做同样一件事情让我很是烦躁。闷油瓶无事可做,也跟着我一起研究资料,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淡定样,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盯着资料发呆还是真看进去了。
中午的时候,我出去买了两盒饭,回来就看到闷油瓶盯着桌上摊开的资料,皱起眉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俨然就是以前的闷油瓶。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三步两步窜到闷油瓶身边,道:“小哥,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闷油瓶闭了闭眼睛,似乎是在思考,过了一会才用他那两只奇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上的资料,说:“这里。”
我把饭盒放到一边,凑过去一看,资料上是战国时期的地图,闷油瓶的手指在上面圈出了一个地方。这些天来我把文锦笔记里那副图翻来覆去地看了很多遍,一下就反应过来这是那两个打着问号星点的其中一个。
他娘的,我心里大叫了一声,难怪对着现在的地图怎么都找不到地方,现在的地图上有些地方画的根本跟几千年前不一样。就算山脉河川走势还在,但那些多余出来的东西完全将大风水所属龙脉的龙眼完全隐藏了,文锦都推断不出,我这种新手就更不可能看得出了。
想到这层,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闷油瓶,他朝我点了点头。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让我的焦躁一扫而光,心中说不出是震惊还是狂喜,我看着地图,手都抖了起来。
闷油瓶看到我的表情,伸手按住了我,沉声道:“吴邪,冷静。”
这样的对话一瞬间让我有跟尚未失去记忆的闷油瓶相处的错觉,激动之下我一把抓住他,就问:“你恢复记忆了?”
闷油瓶被我抓着,他也不在意,摇了摇头,淡淡道:“感觉。”
我一下就泄了气,心情也低落了下去,就松开了闷油瓶的手,把桌上的资料胡乱堆到一边,把饭摆了出来。
闷油瓶从不对饭菜做评价,刚开始我还给他弄不同地方的快餐,后来发现他吃这个跟吃压缩饼干的感觉差不多,也就直接采取就近原则,哪里快哪里解决。
吃过饭之后饭盒依旧是我收拾,往常这个时候我要么回房间上网查查资料,要么就去阳台抽根烟歇口气,闷油瓶他老人家什么也不管,就跟神仙似的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但今天刚把饭盒丢进垃圾桶,就感觉不对,一回头闷油瓶正直盯盯地看着我就说:“我想去那看看。”
我怔了一下,马上明白他在说什么,于是心里不由叹了一声。
我理解,对于闷油瓶来说,他人生的所有目的就是找回自己的过去。在戈壁滩上那一晚他难得地向我说出了他的惶恐,那种怀疑自己是幻影、不存在于世上的不安其实一直纠缠着他。
我也说过如果他消失我会发现,但要是说真的,我并不希望他再走上之前的那条老路,他的过去是一个巨大的谜题,这个谜题太大,如果他在游历过程中,记忆开始复苏,那他脑海里浮现出的片段对于空虚的人来说是诱惑力极大的,一点点的提示都会变成各种各样的线头,让他痛苦不堪。
我之前并不能理解他的这种痛苦,但经过这次塔木陀的经历,我才发现自己其实也陷入了这团谜题中。在这个过程中,我看到了文锦的下场、也看到了我三叔和闷油瓶的下场,我却无法停止寻找的脚步。
我没有办法忘记这些事,而闷油瓶却有机会忘掉了这一切,这是幸运的事,他实在不应该再掺和进来。可我并不是闷油瓶什么人,不能替他的人生做决定,想着心情便又烦躁起来。
我掏出一根烟,抽了两口,就问他:“你真想去?你有多少把握?”
第10章
这个问题其实有点可笑,闷油瓶现在已经失去记忆,成了真正的拖油瓶,刚才那样的情形可能只是断掉的电线偶尔触在一起冒出的火花而已。
但不管闷油瓶变得如何,我潜意识里还是极其相信他的,所以我也如以往一样,习惯性的想得到他一个承诺或肯定。
闷油瓶点点头,沉声应道:“必须要去。”
闷油瓶很少用这么绝对的词,听他这么一说我就知道阻止不了他,我直起身,去书架上翻出了一张中国地图,铺到了茶几上,对照着找闷油瓶刚在战国地图上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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