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有个妹妹,被礼部尚书施平纳进府里,做了偏房。施平时而家宴款待,闲谈一些朝中之事,几日前,他在府里设宴,独请了林晓。酒至微醺,他提了两句闲言,叨念让洛大人孤身上路,若是路上遇上歹徒,丧了性命,李将军怕是要失去神助,这些年的好运程,大概要到头了。
说者有心,听者更是有心,林晓早就怀才不遇,眼热李羡尘年纪轻轻,成就斐然,他被施平说得鬼迷心窍,便暗中筹谋,通过江湖上的关系,出钱请了十来名盲眼的杀手,筹谋了这次行动。
他一心想着,若洛银河当真如传闻中那般神机,一举便能让李羡尘折翼。
洛银河听完,暗呼自己好运,林晓躁狂发作想来是有些日子了,刚刚若不是自己的言行恰好刺到他的痛处,他转而抑郁,可能……
嗯……自己也是死不了的,有李羡尘在。
事情讲完,李羡尘和洛银河对视一眼,施平这番作为,背后便是梁珏。他先是相府中向洛银河示好,后又让春灯节祭祀顺利进行,一来是为了让洛银河掉以轻心,二来,洛银河御前当红,若是在都城中遇害,必得引得皇上彻查,是以,才想出了这么个拿别人当刀子的下作伎俩。
只是梁珏一党挑唆得极为隐晦,没留证据。更甚,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非林晓心魔深重,还真不一定能着了他们的道。
林晓说完站着不动,神色颓唐,忽然,他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下一刻竟滚倒在地上,把洛银河下了一跳。
李羡尘抢上前去搭他的脉。手刚刚碰到林晓的脉搏,林晓的身子就猛地抽搐起来,鲜血大口的从口鼻中涌出,眨眼功夫,便死了。
李羡尘叹了口气,道:“梁珏根本就没想留他活口。”
洛银河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那是活生生的一条生命,刚刚还在跟他说话,这会儿竟死得这般惨。
他一时缓不过心神,呆愣愣的看着林晓死不瞑目,满脸血污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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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崖边,两人一马,一具尸体。
李羡尘将林晓的尸体殓起来,安放到崖边的一棵大树下,翻身上马,到洛银河身侧,把手递给他。
洛银河木讷的将手伸了过去。
他的手刚搭在李羡尘的手上,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跨在了马上,李羡尘双臂一拢,握住缰绳,洛银河顿时回神了——他被李羡尘环在怀里,极不自在。
马儿信步行在山路间,洛银河身子僵直,双脚悬空,手更不知扶在哪里,骑在马上,简直比走路还累。
忽而,他只觉得腰间一紧,李羡尘一手扯着缰绳,似是为了给他个依靠,另一只手搭在了他腰里。
猝不及防,洛银河便想去扯缰绳,手不偏不倚,正好抓在李羡尘握住缰绳的那只手上。他也不知为何,下意识条件反射似的将手弹开,人却一个栽歪。
腰间的手顷刻间又紧了两分,李羡尘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莫要摔了。”
“添宇……刚刚被人围攻。”
“他无碍的,寻常的杀手奈何不得他。”
寂静的夜,洛银河耳畔除了风声和马蹄声,便是李羡尘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浑浑噩噩,乱了心思。
洛银河脑子里一会儿是刚刚林晓呕血的画面,一会儿又被李羡尘的呼吸声引了主意,他就想找些话说:“将军……为何会来?”
身后李羡尘似乎偏头看了他一眼,才道:“那日朝上,梁相刻意将你我分开,想也知道,居心叵测。”
谁知李羡尘一开口,二人咫尺之距,他口中呼出的气息,尽数吹在洛银河脖子后面,又暖又痒,他微一缩脖子,忽然觉得耳根有些发烫……。
心里坦荡,扭捏什么?洛银河暗骂自己。
李羡尘不知道他的心思,见他猫在马背上,不说话,全然没了刚才独对林晓时的沉稳气韵——八成是见林晓咫尺间暴毙,惊到了。难得见这人悄咪咪的不做声,有些好笑,又有点可怜。
他便想出言分散他的注意,道:“这几日我留了暗卫跟着你,果然看见,你们前脚出城,后脚便又有一纵小队跟上。”
“在下才出城一日,即便立刻收到消息,难不成将军一日行千万里折回来的?”
静了半晌,李羡尘突然轻笑一声,闭口不言了。
他当然不是日行千万里,而是算准了洛银河出城的日子,提前几日便往回折返,来迎他的。
本来也没想瞒他,只是……他向身前这人看了看,话茬子这么呛人,倒是少见,是在怪他没一早提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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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洛先生近日小脾气见长?
李羡尘:想给你个惊喜,还给出不是来了,唉~
第20章 将军牛刀斗山鸡
安静了片刻,洛银河反思是自己语气不善,他自己心思烦乱,好歹人家千里迢迢回来相救……
“他……林大人,当真已经死了?”
李羡尘“嗯”了一声,道:“只怕是被下了不会即刻发作的毒药,“顿了顿,又补充道,”他若非存了歹毒心思,也不至于殒命。”
梁珏对林晓是利用,利用他心里记恨怨怼的鬼。
洛银河大受皇上器重,梁珏索性便快刀斩乱麻,将他除去,林晓找来的杀手都不是朝中人,他自己更是死无对证,事成之后论成私仇,便能盖棺定论。只是,朝中比林晓得势的才俊比比皆是,林晓为何偏偏要与李羡尘较劲,单单因为李羡尘年纪轻吗?
洛银河闷不吭声心有所思。
李羡尘自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在他侧后方只依稀看他脸色沉宁,心道,这是生气了?也确实,危及性命,任谁都会生气吧。从前与梁珏对台,只是觉得他贪腐奢靡,野心暗藏,虽想揽权,但能力有限,开国功绩不多,只是依着嘴皮子混迹高位,不想针锋相对之势渐成,他竟然歹毒至此。若非自己十几岁便是从两军阵前的生杀算计里活下来的,只怕几个来回,便得被他算计得死无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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