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谢燃愣了愣,有点不明白景暄为什么突然急着结束话题。
他眼看着对方离开,本来还想再追问,但身体恰好在此时疼痛了起来。
灼伤疼一阵一阵的,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卷土重来,不疼的时候谢燃还能正常讲几句话,疼起来就只能咬牙挺过去。
闪身离开石洞的景暄皱着眉靠着山壁,闷声呛咳着。
他对谢燃说谎了——天阳真火如此霸道,连他自己做的人偶都伤得无法动惮,没能完全恢复的他怎么可能毫无影响。
“还是要去把钥匙偷回来啊……”他扛过那阵尖锐的疼,擦了把额头渗出的冷汗,低声自语。
等景暄再回到石洞里,他就发现谢燃几乎快要疼晕过去了,额上的冷汗一层接一层向外冒。
从力量上来说,谢燃本就是不如景暄的,再加上当时真火就挂在谢燃脖子上,距离太近,即使有一半青鸾血脉作为缓冲,仍然疼得蚀骨销魂。
景暄知道这个滋味,可这伤只能等谢燃自己恢复,再心疼他也无法代替他痛,只好从外面提来一桶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阴泉,替谢燃擦掉头上的汗。
就这样过了半天。
到了夜里,终于缓过劲来的谢燃才想起来他要问什么:“对了……那你知不知道,我的族人都回去了没有?”
景暄摸了把他的额头:“都烧成这样了还惦记族人呢?我没来得及去看,等我……”他顿了顿,“等你好一点我再赶去看看。”
谢燃没听出他话里停顿的含义,说了声“好”,很快又觉得不对:“不行,他们还对你有误解,还是等我好一点,我自己去看看吧。”
“那也行。”景暄默不作声地按住自己的胸口,深吸一口气。
好在洞中漆黑,即使谢燃夜视能力不错,这会儿估计也没心思看他的动作。
又缓过一阵疼痛,景暄照例将自己的手摘了下来,将手腕断口处伸到谢燃嘴边。
这会儿谢燃还有力气,就打算拒绝,却被景暄按住了。
他说得还挺有道理:“我是鬼族,吸收天地间的阴气比你快,你要想快点好起来,就不要推辞。”
“……好吧。”谢燃接受了这个说法,对着黑暗中的断腕张开了嘴。吸了两口,他又停下,轻声道:“景暄,谢谢你。”
“没事。”景暄不甚在意地说。
“当年常来百灵领地的鬼族,是你吧?”谢燃突然道。
景暄愣了一下,而后笑了:“应该是……?那部分记忆我还没能完全想起来,等我想起来就给你个准确的答案。”
“算了。”谢燃说,“反正无论是不是,现在我们都已经是朋友了,对吧?”
“那我得谢谢你把我当‘朋友’,”景暄说,“毕竟我早就这么想了。”
这句话听着有点像埋怨。
不过此时四下皆黑,石洞里带着回音,于是景暄压低的声线莫名有了种撒娇的效果。
谢燃抿了下嘴,没说什么,张嘴叼住了景暄的手腕。
阴气从景暄身体里流出来,再通过口腔流入到谢燃身体中。
对鬼界的生物而言,阴气就是养料,这些入了体的阴气不断滋养着谢燃的身体,修复他受到的灼伤。
良久,谢燃感觉到一阵饱餐后的餍足,他松开了景暄的手:“嗝……我好像……吃撑了。”
景暄将手接了回去,摸他额头:“好像更烫了。”
谢燃轻轻“嗯”了一声:“我有点热……”他慢慢合上眼睛,“困了……”
“那就睡吧。”景暄长臂一伸,便有一条阴气化成的薄被出现在他手中,他给谢燃盖上,掖了掖被角,在他耳边轻声说,“晚安。”
“晚安……”
石洞中恢复了寂静。
景暄正想站起来,忽地感到一阵眩晕,他猛地撑在石床上。
但即便这样,他还是在电光石火之间特地注意了不要碰到谢燃。
他不是太想让谢燃知道他身体的情况。
等那阵眩晕过去,景暄才从石洞中出来。
这片连绵群山在鬼界西北角,连着天然的阴泉,周围常年弥漫着化不开的雾,让这片区域越发像一座迷宫。
景暄还在当鬼王的时候特别喜欢跑到这里来泡阴泉,而且除了他,整个鬼界也没几个鬼族的实力能够跑到这里来还能在天然的阵法群中全身而退的。
他在赌那个假鬼王来不了。
出了石洞,他左转右转,来到一处开阔地。
阴冷湿寒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前方一汪泉水幕天席地,大剌剌地敞开着,这样直白的阴冷对景暄而言反倒是补药,他径自跳下了阴泉,将全身都浸在水中,贪婪地吸收着水中的阴气。
他泡了一夜。
直到天微微亮,景暄才从水中出来,准备回石洞去。
浑身的水珠随着他步伐走动迅速蒸干,待到了石洞前,已经看不出一点潮湿了。
景暄进了山洞,沿着出来时走过的路向里走,最终在谢燃休息的那个石洞口停下了脚步。
他看到一团柔软的“棉球”堵在了洞口,那“棉球”中还伸出了一只……爪子。
景暄很快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了。
那是谢燃的……鸟腿。
“谢燃?”他试着叫了一声,“你醒着吗?”
第46章
谢燃做了个很长的梦。
这个梦很乱,具体内容事后他也没记住,只记得自己一直处于某种很揪心的状态——揪心朋友的安危、母亲的安危、族人的安危……揪心他能想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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