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琉璃城里的人视这寺庙不吉利,甚至传闻闹鬼,便是这方圆空寂,连商队都绕道走。
夏洲身为恶妖,自然不会害怕这些传言,于是这座破庙被再次改建,成了现在的水月阁。
蔚凌看着门外石碑刻着水月阁三个大字,再往里是宽广庭院,长梯而上,有清泉流下,曾经的庙宇经过精心整理,满目雕梁画栋,宛若琼楼玉宇。
蔚凌感慨道:“夏阁主来此不过三年间,竟然将寺庙改成这般模样。”
慕容尘灏道:“早在水月阁来之前,这片荒地便被权贵用来改建,但他们后来才知道寺庙的过往,一气之下贱卖这块地,夏阁主正巧看上这里,也就买下了。”
蔚凌道:“这么说来,夏阁主运气不错。”
慕容尘灏哂笑:“在下倒是觉得,运气好的是那卖地的人。”
蔚凌奇道:“伤财劳众之事何谈运气好?”
慕容尘灏淡淡道:“他若不愿割爱,阁主也会有些别的法子。”
蔚凌立刻明白慕容尘灏的意思,以妖的习惯,讨价论价公平买卖根本不是他们的首选方式,真要抢下地盘,屠光这整宅老小再入住,身为凶兽的梼杌未必做不出来。
往里走了一阵,看见不少门徒在广场上习武,看上去老少都有,天资更是参差不齐。
刚才还说凡人觉得这里晦气能避则避,现在看来,水月阁弟子也不见少。
蔚凌好奇,又问慕容尘灏:“水月阁收弟子是什么标准?”
慕容尘灏道:“只要愿意来,阁主就愿意收。”
“不选?”
“不选。”
蔚凌有些吃惊,再看那些弟子,里面明显有瞎凑热闹偷懒之人,不仅自己不会好好修炼,甚至举着木棍去戳别人的屁股。
慕容尘灏也看见了偷懒之人,正巧一片黄叶飞落他身侧,只见他负手驻步,用指尖夹住落叶,转瞬朝那人丢去:“修为取于自己,不成之人如何都是不成。”
黄叶把木棍割成两半,再轻飘飘地落下。
那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蔚凌几不可闻地感叹,这慕容尘灏功夫好生了得,刚才那一下全靠内力,竟将落叶化为刀刃,若他乐意,随随便便就可取下对方性命。
但他修为如此之高,为何会成为水月阁的弟子,以他的能力,要去任何仙道名门都不会成问题。
这话若是询问本人,可能有些失礼,蔚凌再看那些练习的弟子,鬼迷心窍,竟觉得夏洲这般不择分寸的收人,倒像是在屯粮。
“肉肥皮嫩,自然多多益善。”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咫尺之间,蔚凌心若明镜,知道是夏洲靠近,甚至连回头确认的心思都没有。
蔚凌道:“人若平白无故消失,他家人总会找上门,夏阁主还是不要乱来为好。”
夏洲嘻嘻道:“我开玩笑,你还当真,人间美味那么多,吃人肉早就腻了。”说完他缓缓漫步绕到蔚凌面前:“再说,谁比得上你?”
蔚凌:“……”
“阁主。”慕容尘灏毕恭毕敬地拱手行礼。
夏洲对他说:“尘灏,后院有人又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你想些法子让他安分点。”
慕容尘灏轻轻颔首,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二人跟前。
蔚凌道:“你上哪儿去骗来了这么厉害的人当你弟子。”
夏洲目光又飘了回来,脸上始终挂着不伦不类的笑意:“他不是我徒弟,只不过是跟了我,各取所需罢。”
蔚凌看向那群胡乱练武的人道:“所以那些才是你徒弟?”
夏洲摇头:“那些是屯粮。”
蔚凌:“…”
他总觉得,自己如此了解夏洲并不是什么好事。
夏洲道:“阿凌,我们的定情物,你就这么拱手送了苍麟那蠢兽,你是铁了心让我难过?”
“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以前你随身携带,今日却没在身上,难不成还是你心情好拿去丢了?再加上刚刚你和尘灏说自己已经不是仙尊,我就猜你去苍麟那里自讨没趣了。”说完,夏洲看着蔚凌双手停了片刻:“你的手,就是自讨没趣的结果?”
“嗯。”蔚凌很佩服夏洲这头头是道的因果关系,语气里还透着一副博闻强记的沾沾自喜,但他看到蔚凌手臂伤势,目光又来劲几分,蔚凌把手掩于身后,继续说道:“忘川是苍麟赐予我的剑,现在我负他所望,归还他合情合理,你难过作甚?”
夏洲笑笑:“我在人间这些年,看得最多的就是人的无情与刻薄,而这其中,当属你为首。”
蔚凌赞同道:“夏阁主先见之明,在下自愧不如。”
夏洲见蔚凌放松警惕,突然拉住他的手:“让我看看你的伤。”
他力度不大,蔚凌也没反抗,袖摆滑下去,细布包裹的部分展露出来。
“那蠢兽治愈法术倒是不错,再过四五日应该能痊愈。”
蔚凌把手收回来:“嗯。”
“痛吗?”
“不痛。”
夏洲轻笑两声,坐到了不远处的石栏上,虽似凡人之躯,夏洲一身穿着随意得很,黑色长袍里未着里衬,胸膛结实的肌肉展露在外,他容貌是那般邪魅的英俊,不说话时显得有些冷漠,恍然拒人千里,一笑却又妖性缭绕。
“阿凌今日为何登门,该不会被赶下琉璃山后没处可去,决定投奔我水月阁?”
蔚凌道:“郭见朝在水月阁,我有话要问他。”
夏洲分明已经猜到,偏要拐弯抹角:“他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为何不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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