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衍冷着脸大步流星往粮仓走:“谁放的火?”
阿蔷小步跟上:“还没找着,听人说是这几日天气太燥被风吹燃了。”
黑暗中青年的冷笑声愈发清晰:“这废话留着对阎王爷说去吧!”
“抓紧派人救火,火灭不掉就尽力把粮食运出来。”周清衍边走边说,忽然顿住了转头朝着某个方向看去。
那是一个小山丘,树木不算茂密——凭周清衍的眼力能看见山丘中若隐若现的人影。青年的脸彻底冷了下来,凛冽得宛如寒冬腊月,眼中闪出汹涌的杀意。
“带着你的人,把他给我带回来。”周清衍轻声说,语气听不出任何感情。
阿蔷脸上的表情刹那间湮灭,小声说了句“奴婢遵命”,紧接着人就消失不见。
她是周清衍的侍女,照顾阁主的饮食起居还能偶尔推牌九,但她不止是侍女,也是无影阁中培养起来的暗卫,是和施尔同级别的存在。
周清衍从知道此事到到达粮仓也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可就是这一炷香的时间里,粮仓已经成了大半个废墟,断壁残垣在熊熊烈火中燃烧,浇上去的水不过是杯水车薪。
周清衍藏在袖子里的手猛地握紧,这么大的火只怕里面的粮食全部付之一炬了。
“让人都退开,把周围的土挖断,别让这火再漫出去。”周清衍当机立断,厉声喊道。
底下人闻言立刻歇了想进去救粮食的心,自觉地在周围挖土,把火隔绝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
火焰随风愈演愈烈,最猛烈的时候甚至照亮了一小片天空,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下意识地退避三舍。
有人走过来小声问:“阁主,这粮食怎么办?”
周清衍:“粮食没了还能种,人没了才是真的没了。”他总不可能让底下人拿命换粮食。
远处似乎有人看了过来,周清衍朝着视线的方向看去——是个肤色黢黑的年轻男人,身上有不少烧伤,有个女子正在给他包扎伤口。
他坐在一个箱子上,旁边还堆着好几个相同的箱子。
周清衍一眼就看出那是装粮的箱子,他和年轻男人对视了一会儿,忽然挑了挑眉走了过去。
女子见了他连忙行礼被周清衍扶了起来。后者没看女子,一直盯着年轻男人:“这是你救出来的?”
年轻男人没说话,眼睛一直在他身上打转,直到旁边人捅了他一下他才慢吞吞地回了一句:“嗯。”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火把整个粮仓烧成了灰烬才慢慢灭了,一群人站在不远处眼睁睁看着几百上千斤的粮食就这么化成了齑粉,脸上纷纷露出了可惜的神色。
周清衍转头去看年轻男人:“你倒是胆大,那么大的火也敢进去救粮。”
这男人也不知是脑子哪根筋没搭对,旁人对着周清衍战战兢兢恭恭敬敬,他就像个没事人似的:“我怕。”
“怕什么?”
年轻男人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怕你杀了我,点火的是我表舅,他原本是今夜守夜的,临时找了我来替他值班。”
这人说话就好似那磨盘,每次只肯吐出零星半点,听得众人一阵着急。
周清衍微微抬高了下巴显出干净而分明的下颚线,一双含情目如今不含半点温情,盯了年轻男人半晌——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眼前这个漂亮得过分的男人看穿了,心里刹那间一凛。
“要说便说,不说便走。”周清衍语气很重,“我没那么多功夫与你打哑谜。”
这人从始至终所有的特殊表现,都是想吸引他的注意力。
周清衍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没工夫陪他玩这档子幼稚的戏码。
年轻男人顿时一愣。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周清衍拔腿就走,阿蔷应该已经把山丘那人抓到了,回去审问一番就能知道凶手是谁。此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年轻男人见他半点不为所动慌了神:“等等!”
周清衍脚步不停:“说。”
年轻男人竹筒倒豆子似的:“点火的是我表舅叫刘大力,他前不久发了一笔横财,最开始只是把粮仓的粮食偷偷往外送,今天突然把油灯碰倒了。”
楚恒为了防止粮草失火,看守者休息的小屋和粮草是分开的,就算刘大力碰倒了油灯也不会起火,除非他把油灯带到了粮仓里。
刘大力见周清衍不为所动,只能硬着头皮把一切和盘托出:“当时偷送粮食我也有份。”
周清衍冷笑了一声。
刘虎本来心里发虚想把此事偷偷瞒过,没想到传说中的周阁主这么厉害根本瞒不过,还不如全部说了听从发落——也许他不会失去这份差事。
周清衍把人带到了大厅,里面已经有三个人,阿莲阿蔷和一个跪着发抖的中年男人。
刘虎一眼就看出那是他中饱私囊的表舅刘大力,犹豫片刻站在了旁边——没有跪。
大厅的门没有关,将近有十余个士兵站在门外,手持刀剑没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周清衍坐到正座:“谁先说?”
刘大力抢先一步开口:“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求阁主饶我一条狗命。”
“我不是故意······”刘大力痛哭流涕地刚说完半句话,忽觉耳边一阵冷风吹过,阿蔷的鞭子啪的一声甩在地上溅起了细碎的石头。
刘大力宛如死狗似地瘫在地上。
楚府中人大概都是第一次看见周清衍露出如此可怕的表情,门外的侍卫心都忍不住抖了一下——周阁主看向刘家舅侄两人的眼神宛如在看两坨没有生命的死物。
青年声音很轻,每一个字都像冰窟似的,把人往死里灌:“我不想知道谁点的火。”
“我只想知道谁在背后指使你们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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