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是想看烟花还是想看花魁。
在烟花的声音和底下人的欢呼声中,白轻柔终于鼓起勇气:“楚······公子,你能送我回乳娘身边吗?”
避开周清衍,单独说一说话。
其实这个时候就算下了楼还是有一群人,甚至比楼上的人还多。但是白轻柔并不在乎,因为她知道其余人不会分心在楚恒和自己身上。
楚恒也不会分心在其他人身上。
在这个男人心中,或许就算漫天遍野都是喧闹声,他的脑中第一时间也会捕捉到周清衍的一举一动。
好在,好在周清衍是个男人。
白轻柔在心里轻轻松了口气。她已经十八了,无论如何都得有个答复。
周清衍闻声终于开了口:“子渊,你好生送白小姐回去。底下人太多。”最后这句,多少有些欲盖弥彰。
楚恒眸光一暗:“好。”
两人随即一前一后下了楼。
江旭韩整个人都被烟花吸引了所有的心神,手攀在窗户边上:“真漂亮啊!”
但是等了半天,背后没有传来任何声音。江旭韩心生疑惑转头一看,房间里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活物。
四个人的茶室,江小公子又在不知不觉间被抛下了。
那边。周清衍也不知道自己偷偷跟下来是为了什么。他曾经无比阴暗地希望白轻柔永远见不到楚恒,最后两人还是相见了。
缘分天定,老天都告诉他要让楚恒早日和白轻柔成婚。但他心里依旧存着那么一丝丝的别扭,这种别扭终于在白轻柔鼓足勇气的刹那变质成了愤懑。
他在茶室的每一刻都坐立难安,索性跟了出来——反正轻功卓然也没人发现得了他。
高大的男人和纤瘦的少女就在不远处,小摊小贩全跑去看热闹,这街上只有零星的乞丐。
白轻柔的乳娘和丫鬟在角落里等着,不见白轻妙。
少女眸中充斥着某种期艾:“楚公子,三年前我曾偷偷送绣帕与你,你。”你当时悄悄送还回来,没有声张。
楚恒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白轻柔紧紧地咬住了下唇,突然一阵泄气。天底下这样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追着男人不放的女子只有她了吧。
还什么高门贵女,放浪形骸到如此地步,怕是连乡下寡妇都不如!
楚恒看了她许久,似乎是看懂了她脸上的情绪,主动开了口:“听闻姑娘至今未嫁,我斗胆认为其中有我的原因。”
白轻柔几乎屏住了呼吸。
“白小姐冠绝京城,恕我无福。”楚恒对待此事依旧像当年一样果断,“我心中已有属意之人。另娶他人,实为不敬。”
白轻柔仿佛憋了三年的气在今天终于松懈了下来。是那种如释重负后极其轻松的感觉,身体少了些东西,更轻,更自在,也更惆怅。
“是,”白轻柔声音有些发抖,“是周大人吗?”
楚恒淡漠的眸子一眨不眨:“多年前至今,都只有他。”
这话他不是对着白轻柔说的,而是对着远处空落落地暗角说的。男人目光紧紧地盯住某一个点声音很轻:“你听见了吗?”
暗角处的空气有了一丝的扭曲,紧接着一阵清风吹过。他便知道那人听见了,听清了,却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楚恒没有多言,很快融入人群中消失不见。男人顺着人群走了一段路,见不到周清衍的身影,不多时便猜他先回了周府。
楚恒拔腿便往周府走。
楚恒心想:他爹娘大抵都是温情之人,偏偏生下他多少带些薄情寡义。少年时身边奴仆朋友众多,没见有几个入了他的眼。
看着对谁都体贴入微,实际上眼里心里全然没个人形。唯独有个混蛋玩意从几岁便像根藤萝似的缠着他,缠着缠着在他梦里飘然待了几年。
可惜他梦里的旖旎尚且没来得及实现就被嘉兴帝活生生碾成了齑粉。
按理说,周清衍这忘恩负义的家伙在他梦里该被千刀万剐,可真梦见了绳子松松垮垮地绑在他身上连个红痕都压不出来,楚恒手里的鞭子却无论如何都落不下去。
楚恒的脚程越来越快,心脏处沉闷地一声接着一声地跳:一句诗都不敢接。你若真能割舍得下,索性把我拦在周府外面。
倘若让我进了周府······就是我那么多年的念想成了真。
楚恒太了解周清衍了,此人心思活泛得可怕,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实则骨子里与他一样,天生傲骨瞧不起别人。
但凡周清衍正儿八经讨厌楚恒的心思,方才不会跑,只会当众骂得他下不来台。
果不其然,楚恒进入周府与之前没有半点差别。小厮丫鬟们还是一如既往恭恭敬敬地朝他问好。
迎面撞上阿蔷,楚恒径直问道:“清衍在哪儿?”
“公子在房里呢,说是要小睡不让人打扰。”阿蔷如实道,“郎中正煎药,到时还得劳烦楚公子多费心。”
楚恒“嗯”了一声,穿过弄堂推门进屋。
周清衍侧躺在床上,被门声惊到猛地直起身:“你!”
楚恒:“阿蔷让我来喂你吃药。”
周清衍呼吸有些急促,始终低着头:“我,我自己会喝。”
这副模样落在楚恒眼里,楚恒便已经知道这人心里究竟是何种光景。男人走到床边,强硬地捏住他的下颚。
周清衍吃痛地“嘶”了一声。
楚恒迫使他抬起脸直视自己:“你当然会自己喝。怎么之前一直要我喂呢?”
“是习惯了使唤我,如今我表明了心意就觉得我不堪了?”
周清衍胸腔剧烈起伏着,下意识地否认:“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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