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吉带着歉意道:“因为时间匆忙,布置得仓促了些,仙君先前不让……圣子多多包涵。”
联系之前苍楠对婚事的逃避敷衍,怕是根本没打算准备新房,这里的喜庆物件,怕也是最后几个时辰赶着弄出来的,安樾微微一笑道:“无防。”
推门而入,院子里的布局倒是风雅别致,前厅后房,中间以游廊分隔,花圃角亭,不一而足。
司吉将安樾领至正房的门口,躬身行礼道:“圣子,这便是您和仙君的寝居,仙君估摸着也快回来了,外面寒露重,不然您先进去在里边等? 要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小的就先回去了。”
安樾点点头,目送他离去后,便进屋关了门。
他打量了一番屋内的布置,房间很大,功能区分简单明了,一张宽敞的象牙大床占据显眼的位置,进门一侧月洞窗下长方地台上,摆着玉石的书桌几案,地台一侧,立着铜质鹤形香炉,燃着淡淡的熏香,家具不多但都质地不凡,整体风格清冷凝练,也就只有案几上燃着两支金雕红烛,以及被照亮的窗格上大大的“囍”字,才让整个房内气氛不至于那么清冷。
头上金冠有点沉重,他解下来,放在书桌上,书桌边摆着一个铜镜,安樾看了看里边的自己,头冠下本就是一个简单的发髻,系着红色发带,也还好,不显凌乱。
这许多物件里边,安樾注意到的是那个香炉,他走过去,拿出一块锦帕,折叠后隔在手中,刚想去揭开香炉的铜盖,就听见门“咿呀”一声打开了。
第9章 夜问
将锦帕收拢在手中,安樾不慌不忙地抬头去看,进来的人倚靠在门上,绣金大红喜服在烛火下闪闪发光,他眯起眼看安樾,又看看桌上的红烛,目光有些迷离。
“你等我多久了?”半晌他问,火烛的光在他身上晃动。
“方才被司吉带到这里,正想仙君何时回来。”安樾道。
“你手中拿着什么?”
安樾将锦帕随手扔到案几上,淡淡道:“不过是常用的一块帕子,不喜欢,准备扔了。”说着又转移了话题:“在婚典上,仙君不顾众人反对与我合籍……”
苍楠摆摆手往床边走:“你无需多想,我不过是做给那些畏首畏尾的长老们看罢了,只不过小小的麻烦,有何值得大惊小怪。”
“当真无事吗?” 安樾关切地问。
苍楠没接话,大马金刀在床边坐下,手掌撑着双腿,又定定地看了看安樾,说:“过来。”
安樾靠近了几步,离他一步之遥站定。
“过来,我又不会吃了你。”苍楠有些不耐。
安樾又往前一步,也没见苍楠动,就感觉一股冰凉冷意没入他的腘窝,他膝盖一弯,顺势要跌下去的时候,又被从下方来的力托住,最终跌坐在苍楠的脚下,与在飞舟上侧身跌坐如出一辙,因为突如其来,身体轻微抖了一下。
苍楠自上而下看他,抬手勾起他的下巴,眼尾微撇:“你刚刚说什么?”
安樾的头被迫仰起,他迎上苍楠审视的目光:“仙君缺失一魄果真无事吗?”
“你担心我?”手上加了些力道。
安樾仰头,努力保持平静,说:“我并不希望仙君有事。”
苍楠闭眼,唇角微勾,放开了安樾:“我有话问你,你要老实回答。”
“……请讲。”
“你是真心想跟着我吗?” 说话的时候,苍楠再望向他,眼睛一瞬不瞬,浓长的睫毛挡住了烛火的光,黑漆的眼泛着犀利,似乎能穿透他思想。
“……是。” 安樾抿了一下唇,头微微低了一点。
“那你跟我说一说,随便换个人是什么意思?”苍楠似笑非笑,审视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戏谑。
安樾轻轻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决心一样再次抬头,这次再没有躲避,直直看进他的眼睛说:“是因为还没有见到仙君,见了,就只有仙君了。”
苍楠闻言,慢慢往前探身,眸光直达安樾眼底,似乎想看他有没有说谎。
屋内忽然宁静,安静到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以为对方生疑,安樾心里先是一慌,但很快稳住,他一眨不眨锁住苍楠的视线,慢慢抬手摸上苍楠一侧膝盖,然后歪头慢慢靠上去,声音变得很软:
“从今夜起,我不再是九嶷国的圣子。”
搁在自己膝盖上的脸玲珑精致,不知是光线还是错觉,原本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着粉,鼻尖和两颊有一点点通透的红,杏仁一样的眼里饱溢着依恋和倾慕,苍楠的心狠狠撞了一下。
他眼尾微翕,没有言语,等他说下去。
“是仙君的人。”
苍楠一滞,冲动之下有一点想去抚摸他的眼他的眉,但仍然控制住了没动。
半晌,他突然哈哈一笑,只手不动声色将安樾托起,说:“也是,看看你有多弱,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九嶷国为了得到天衍宗的庇护,把你当羔羊一样送来,自然是不会再顾你的死活,也顾不了。我呢,就做一回好人留了你。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谁也伤害不了你。”
被扶正的安樾面色平静听着,忽然温柔一笑,说:“好。”
“不过你若是另有二心,对我有所隐瞒被我知道了,我定会叫你后悔……我可以与你合籍,也可以轻易解契,全凭我高兴,你听明白了吗?”
安樾点点头。
苍楠愉悦道:“很好。合籍一事你无需担心,你影响不了我,而你但凡有险,我会马上知道。”
说完,他看了看还斜坐在自己腿边的安樾,唇角勾起:“又要我扶?”
安樾笑笑,自己起身,轻轻抚了一下衣服下摆并不存在的灰尘,问:“仙君可要歇息,我来替你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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