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这么爱他。
周鸣鞘这样想着,低下头笑了。他曾经把对穆阳的悸动归结于少年人的荷尔蒙分泌,以为它是热烈的碰撞,碰撞后各奔东西也没有关系。但如今看着穆阳,他惊觉,哪怕有一天,这个人老了,容颜不再,青春已逝,也许他还是愿意这般等着他。
他将穆阳的手从被子下方捉出来。他睡着了,只能任周鸣鞘为所欲为。
周鸣鞘慢慢用自己的手掌去摩挲穆阳的。他们的掌心的纹路在这一瞬如山川沟壑一般打了个招呼。他一遍遍的抚弄着穆阳的手指,饶有趣味地在他的手背上画圈。直到他玩累了,将穆阳的手紧紧握住。
他叹了口气,支起身子,俯身在穆阳脸前。
他伸手按住了穆阳的唇瓣。柔软而温热,血一样的颜色。周鸣鞘眼神微微一暗,一遍遍擦拭过这片隐秘的角落。
他最终没有忍住,低头。
品尝的是这世间最纯粹的欲望的味道。
风吹过的病房里回荡着无名叹息。
第21章 21
穆阳睡了很久,他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安安稳稳、舒舒服服地藏在被窝里,不用操心这个月的房租交不交得起,不用计算今天的电费还够用多久。
因此他也做了极其漫长的梦,梦里回到故乡平南。他坐在家里小卖部门口的长板凳上发呆,周鸣鞘越过那堵白墙,掐着两根狗尾巴草跳下来撩拨他的耳朵。
耳朵不争气地又软又红。
他醒来后狼吞虎咽般喝了一口温水——周鸣鞘不准他喝冰水——然后皱眉摸着自己的下巴:“为什么我嘴上破皮了?”
周鸣鞘正坐在一旁翻报纸:“水喝的太少,干。”
穆阳狐疑:“像被人咬了。”
周鸣鞘面不改色:“没人咬你。口腔溃疡。”
穆阳歪着脑袋看他,眯眯眼睛像一只得意的小狐狸。他好像看穿了周鸣鞘的谎言,但似乎又不在乎一般,他最终放过周鸣鞘,扭开脑袋去和小护士说话。
护士来给他换药。
他小腿上有一条很深的伤口,险些刮着骨头,缝了十几针,必须住院观察。打点滴,大多是一些消炎药,除此之外每天还补充葡萄糖。于是穆阳哪儿都不能去,只能吊着腿被锁在床上。
护士大多是女孩,中专毕业的护理专业学生,都很年轻,是十七八岁的身体与眼睛,穆阳闲极无聊,故意又乖又甜地笑着和她们说话,将她们哄得眉开眼笑,打针都手软三分。
穆阳是个情种。女孩们喜欢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于是他故意抬起手,装作不经意一般,风一样卷过女孩柔软而纤细的腰肢,撩过女孩耳边的碎发,最后轻轻碰一碰女孩们的鼻尖,“你这么漂亮,怎么不去拍电影?”
护士们“呀”的一声叫起来,装作羞红着脸赧然地瞪他一眼。然而得到他一句很无辜的“抱歉,无意冒犯”,才拿着腔调回一句“没有下次”,之后心花怒放地离开。
周鸣鞘冷眼瞧着他。
穆阳回过头来说:“你吃过人豆腐吗?”他笑嘻嘻的,“和女孩们打情骂俏,占一点便宜,就这么多了,到此为止。再过分,会被人骂性/骚/扰。”
周鸣鞘慢条斯理地抖了抖手中的报纸,将羊城晚报叠起来放在一边。他继续慢条斯理地做事,倒了一碗热水放在桌上,并不搭理穆阳。
穆阳悻悻地说:“你这人一点情/趣都没有。”
周鸣鞘“嗯”了一声,“是啊。”他说,“我是一个老古板,怎么办?”
穆阳觉得无趣,头一扭,不再废话。
他以为这事就算揭过去了,结果当晚,周鸣鞘陪床,病房里恰巧只有穆阳这一号病人,睡梦中,他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咔哒”地将房门锁紧了。
穆阳翻了个身,揉着眼睛想要看个究竟,手才刚抬起来,被人逮住了,紧紧地钳制在身下,穆阳只感觉胸膛上卧着一只虎视眈眈的狼。
周鸣鞘翻身上床,跪在穆阳身上。他的腿钻空找了位置横插在穆阳的腿边,两人乱七八糟地缠在一起。他抓着穆阳的手腕,低声说:“不是喜欢动手吗?”他说,“来撩我。”
穆阳想说,你这豆腐……我可吃不起。但是看着月色下周鸣鞘暗含笑意的、冷冽的一双眼睛,一时间怔住了,唇齿一动,没说出任何话。
周鸣鞘就低头贴近来:“嗯?”
穆阳说:“……你先下去。”
周鸣鞘置若罔闻,舔他的耳垂:“不是要情/趣?”
耳尖立刻红了,穆阳别过头想逃,又被周鸣鞘扭回来:“又不要了?”
穆阳是病人,每天打点滴,吃的又是医院食堂清水一样的饭菜,哪里有力气反抗他。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下来。你等着。”
周鸣鞘干脆手一松,完完全全躺在他身上,狼狗一样啃咬他的脖子:“嗯,我下来了。”
……不是这样下来。穆阳心想。
他只能无可奈何:“你到底要怎样?”
周鸣鞘便游刃有余地捉弄他:“不怎样。你觉得呢?”
他贴在穆阳的耳边说话,热气拍得穆阳浑身微微地颤。
他想起小时候外公带他去捉兔子,他们在草洞旁边蛰伏一整个下午,等那只倒霉的白野兔蹦进去,撂下麻网,兔子就会奋力地在网里挣扎。他现在被周鸣鞘抓在手里,狼狈得和那只兔子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会更可怜地被坏心猎人捉弄。
穆阳只好服软:“都听你的。”
然而这句话刚说完,敏锐地察觉到身下什么东西滚烫地立了起来。
穆阳立刻挣扎起来,被周鸣鞘摁住。周鸣鞘说:“豆腐还吃吗?”
穆阳终于明白,原来他又在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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