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浪骤然而起,狂风吹起青年满头泼墨青丝,不像疯子,反而给他添了几分狂仙的浪荡不羁。一曲毕,《十八摸》转为慷慨激昂的《破阵曲》,鼓声阵阵,千军万马齐奔腾,曲音如利剑出鞘,把萦绕船舱的浓雾破开,直指恼羞成怒的海妖。
礁石上的海妖其实生得十分丑陋,青面獠牙,眼珠发绿,无法靠美貌骗人,才要利用歌声和白雾来哄骗旅人。
青年低沉嗓音响起,如金玉相击:“楼将军还等什么,要本王亲手帮你杀妖不成。”
手下的将士失去控制,呆呆的站在船舱上,楼战回过神来,足弓绷起,在甲板一点,直接飞身跳到礁石上,一剑结束了海妖的性命。
海水墨色褪去,楼船终于驶出了海妖攻击的领域,日出的霞光染红了半边天空,也驱散了船上所有人心头笼罩的阴霾。
江潮生放下了手里只剩下两根弦的古琴,生死劫过了,他要回去重新躺着了。不过在躺平之前,有件更重要的事。他熟练地用银箸把头发简单束了起来,在霞光中伸了个懒腰:“本王饿了,吃饭吧。”
船体有不小的破损,江潮生原本待着的船舱也需要修复,他在看景台附近摆了一套桌椅,独自享受美食。
和士兵们风卷残云的姿态不一样,江潮生举手投足之间十分风雅,就是盘子上的食物减少的速度一点都不比第三层的士兵慢。
硬邦邦的饼子其实并不美味,但这是楼船短时间内能提供的最好的东西。江潮生不习惯浪费食物,随手把咬了一口的玉米饼子揣在了袖子的口袋里。
但是袖子过于宽大,他有些不太习惯,沿着船舱散步消食的时候,饼子不小心掉落到了海里,只激起一小朵水花,涟漪便转瞬散去。江潮生可惜的看了眼深不见底的海面,算了,一个饼子而已,回去躺着,上岸再说。
海面下,一群小鱼围了上来,一只纤细却不失力量的手蛮横地把鱼群挥开,抢走了这块不慎落水的大饼。
楼船驶出一段距离,无人注意到一个生得雌雄莫辨的少年冒出了水面。他生了一双翡翠色的眼睛,海藻一般浓密的湛蓝长发披散身侧,上半身未着半缕,凝脂般的肌肤在霞光下闪耀着水润璀璨的色泽。
鲛人默默跟了楼船一路,一直凝视着那个容貌俊美的青年信步走进船舱,彻底望不见肆意风流的身影,少年才缓慢转动手里的圆饼,学着那人的模样,微微张开嘴唇,他明明生得唇红齿白,如同好人家娇养的少年郎。
可是少年张开嘴的瞬间,却只会让人联想到食人鱼银光森森,满嘴利齿的血盆大口。
姬玄冰特地模仿江潮生进食的动作,很是舍不得的在有浅浅牙印的那一块咬了一大口,只听咔嚓一声,饼子在少年的利齿下直接碎成了饼渣。
这就是传说的间接接吻吧!传闻东边国度的人类十分羞涩传统,这哪里是简简单单投喂了一块饼,分明是足够大胆的示爱。姬玄冰脸颊爆红,隐匿海浪中的鱼尾激动得用力一拍,直接在海域掀起一波巨浪,早就游得远远的鱼群到底没逃过,悉数被浪花拍晕,纷纷翻起了死鱼眼。
鲛人美得雌雄莫辩的脸上浮起羞涩红云,昨天海妖在海面诱惑船只,他同对手在深海下斗法。多亏有恩公昨日奏曲,琴声传入深海,令他如醍醐灌顶,迅速战胜了对手。
他打斗完腹中饥饿,恩公自己舍不得吃的食物还赠予他,解他困境,当真是人美心善。鲛人记仇,却更记恩。滴水之恩,都应涌泉相报。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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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之江潮生施恩的真相
鲛皇争霸赛,姬玄冰选手和未知名选手打斗许久
姬玄冰:猫逗弄老鼠中……
听到海妖唱歌,鲛人面无表情:稀疏平常
听到十八摸:难听死了,失手捏爆对手
愤怒鲛人越出水面,看到狂风暴雨中演奏破阵曲的江潮生
姬玄冰:恩公人美心善,我要报恩!
未知名选手:用力拍棺材板骂骂咧咧
第2章
“啊湫!”江潮生打了个喷嚏,先前不知道去哪里的侍从冒了出来,递帕子的递帕子,递衣服的递衣服:“殿下,船头风冷,您添件衣裳。”
江潮生看了小童一眼:“本王要安歇了。”就算衣衫不用自己穿,待会躺床上还要脱,麻烦。而且他方才打喷嚏,绝对不是因为海风太凉,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
不过江潮生并不在意,他们说的是安王江朝盛的坏话,和他江潮生有什么关系。等他一路慢悠悠的走回去,他原本居住的船舱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门口却多了个不速之客,方才海战的指挥官,也是这艘船上地位最高的将领,楼战。
青年铁塔一般的矗立在门口,线条冷硬的脸不苟言笑,一副来者不善的味道。江潮生注意到对方换下了那套脏污不堪的兵甲,鬓发也特地打理过,但身上还带有绷带遮掩不住的血腥味。虽然是他们的一方胜利了,但楼战受的伤好得还没有那么快。
江潮生停下脚步,朝着身后捧着大衣的童子伸开双臂,他的站姿优雅,动作如同一只振翅的仙鹤。心中沮丧忐忑的小童愣了下,只听青年不耐吩咐:“披上。”
“是!”小童雀跃起来,连忙替安王披好大衣,这是一件垂坠感极好的黑水貂大氅,仙鹤瞬间变成了神秘高贵的黑天鹅,不过大氅领口的一圈绒毛弱化了他这种冷艳感,让江潮生看上去似乎没那么难接近。
江潮生懒洋洋的靠在归于原位的床榻上,嗓音里透着一股倦意:“大清早的,不知楼将军寻我有什么事?”
记忆里楼战同原主并不对付,这很正常,久经沙场的武将向来都看不惯细皮嫩肉的世家子,而原主性格骄纵,目中无人,是楼战最讨厌的那种类型。江潮生没那么讨厌楼战,也没打算同这种过份自律的人交好。
楼战盯着安王,说话意有所指:“殿下和之前很不一样。”
明明脸还是那张脸,可之前的安王像是一条失意的丧家犬,见了谁都能疯咬一口。眼前的安王,却像是一只慵懒的猫,不过一夕之间,一个人的变化能这么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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