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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之伊甸(玄幻灵异)——任池

时间:2022-06-24 08:36:59  作者:任池
  “不可能......”沙诺背上冒出冷汗,面对庞大未知的恐惧笼罩住他。城内,所有人的脸上都被割为一半的阴影一半的光亮,他们好像置于被过度曝光的画面中,一切颜色被强光吞噬,整个世界只剩下黑、白与几道超现实主义的金边。
  星跪在环形城池中央,抬起头。此时,萨库瓦们的刀剑纷纷从手中掉落,被一股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吸上天空,剑锋朝下悬于他们头顶,像是神话里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对于人类的终极审判之剑!
  掌握着剑阵的男人并没有攻击的意味,他的表情无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属于男孩的脆弱。然而随着他微微握拳,所有刀剑从空中猛地砸落下来,掀起一场琳琅的大雨。霎时金光四溅,刀锋划过斜线嵌入人们脚边,沙石开裂,万物破碎,人们尖叫或是绝望地闭上眼睛,而星迎着剑雨站了起来,脊背挺直,目光追随着最后一把剑从天而降,钉入他与沙诺中间的土地。
  剑钉在沙诺足前一寸,他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唯有愣愣地看向苍星。剑雨停息,天地归于寂静,人们才发现刀剑奇迹般地避开了所有人,只落在人与人的缝隙间,焦土之城上好像插满了碑——这不是对于他们的惩罚或报复,这是一种威慑。
  星瞥了沙诺一眼,谁也说不清他目光的含义,就在这时金光熄灭了,环绕掖兰城的光环化为浮尘,神像手中的金字塔翻转至原位,他胸口的吊牌也随之冷却。
  纯粹的黑暗笼罩四野。
  “Yassenia desperado...Yassenia desperado...(狂徒亚瑟尼亚)”
  黑暗中,一个人踏着花瓣走来,声音低沉,是萨库瓦的黑袍祭司。他拖着衰老的躯体来到星面前,放下手杖,竟然缓缓跪下,虔诚地亲吻男人的鞋尖。男人没有动,只是俯瞰着他,不解地皱起眉头。
  “远方的来客,复活的亡灵,尊贵的审判者,请接受我的致歉。”银发老祭司从袖中取出一件金灿灿的小物,双手奉于头顶:“这是属于您的圣物残片,如今谨以我归还予您。”
  圣物刚从泥土里挖出,上面还沾着零碎的土渣,像枚小小的金色花瓣,刻满诡异的线条,线条又交织成类似文字的图案。星深吸一口气,小心而缓慢地把它拣起,随后紧紧攥住。手心多了一抹温度,圣物如胎儿般拥有微弱的心跳,而他们心跳的频率彼此相合。他在雪山之巅守护了三千年的老朋友,终于又见面了。
  “就在刚才您杀了我的子民,手上沾满萨库瓦的鲜血,尽管如此,我依旧要虔诚地亲吻你的手背,请求您接受来自一个祭司的忏悔。”老人涕泗横流,庄重地捧起星的手,帮他一点一点擦去血污,然后在洁净的地方留下深深一吻。
  “你到底想说什么?”星退了一步。
  “我想说,这一切都是祝司的指引。”老人的手伸入黑色斗篷,再取出来时,掌中多了一枚吊牌。
  “我们是同类人,肩负着同样的使命。”
  星再熟悉不过那枚吊牌的模样,黑中透紫,质如磨砂,正面刻着三个字“杜纯风”,反面则刻有一只展翅翱翔的鸽子。
  2
  /
  《长昏史》(泥板)
  年代:距今约3000年,编号:BIC-20001890,现存于金裟城国家博物馆
  「古特拉斯洋南部起了一场大海啸,海啸将一个孩子冲上孤岛,他就是后来的祝司梁师衡。这个男孩有着西洲人的金发与金色眼睛,长相却如东陆人一般清秀,一户好心的渔民收养了他,抚养他至五岁。
  五岁那年,原祝司重病,东陆双钺皇帝派遣远东骑士团寻找下一任祝司人选。六岁,梁师衡被祝司选中,银鸽骑士杜纯风担任他的监护人一职。杜纯风是萨库瓦族人,带领梁师衡到殷国北都,居住在一座名叫掖兰的小城中,那里是萨库瓦的聚居地。
  十岁,原祝司逝世,梁师衡被正式授予祝司封号,皇帝将他接往东都皇宫,梁师衡便从此住进皇宫观星台,观星象,司天命,负责传递神的旨意。然而,尽管有他的预言,殷国还是一天天地衰落下去。
  十二岁,在与西洲亓国的交战中东陆殷国节节败退,双钺帝要求和谈,并按照对方提出的停战协议,向亓国献上祝司。梁师衡踏上西行的道路,终于在两年后到达西洲。
  (大片泥板缺失,字迹不可辨)
  二十五岁,西洲大帝萨斯宾二世认为祝司妖言惑众,损害帝国荣誉,于是下令斩杀梁师衡,并试图销毁其花费十年制作的“圣物”。祝司被缚于天罚之剑,数千名皇家雍军镇守刑场,百姓哀呼,天降大雨。」
  ...
  “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雨。”刑台上,梁辰自言自语,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在下巴上凝成水滴,倏尔坠落。他底下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大家都在抬头看他,皇家雍军表情严峻,他们身披金甲,手持剑盾,而衣衫褴褛的百姓哭天喊地。
  天罚之剑自古以来是用于处刑的祭坛,它造型如同一把刺入地心的长剑,无数条克制法力的铁链绑住囚徒,任何人都插翅难逃。梁辰被扯掉了面具,白袍染了尘埃,金发因淋着雨而结成一股一股,散乱地贴着脸,即使这样他依旧是美丽的,所有祝司都是美丽的。纤细的睫毛,金色的眼瞳,秀长干净的眉眼,深凹的锁骨......这一切又都由苍白的肤色衬着,让他像一张白纸似的在风中飘着。
  自孩提时代,他便长久的思量一个问题:究竟什么是神?什么是命运?老祝司告诉他神不是高高供奉在神坛上的雕塑,而是被众生践踏在泥潭里的白色花朵。至于命运,没有人告诉他那是什么。
  号角吹响,处刑开始。一把长长的镰刀被升降装置吊起来,悬挂在他的头顶。梁辰轻蔑地笑了,他觉得行刑也不过如此,便轻轻地哼起歌,任雨水浇湿全身。如果那时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害怕,他会胸有成竹地告诉你:“有人会带我走的。”一如他做出的所有预言那样笃定。
  十二名体格粗壮的汉子拉住镰刀,“嘿咻嘿咻”地喊着口号,终于走到了既定位置,镰刀也升到了天罚之剑的最高处,像一轮弯月,现在,只要萨斯宾二世一声令下,昔日荣光无限的祝司梁师衡刹那间就会身首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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