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月音愣了一下:“什么?”
夏油杰转身向外走去,在两人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他用带着冷意的声音轻声道:“这么做是有意义的。”
“……”
观月音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有某种东西正在从他的指缝中悄无声息地溜走了,像是九月反常地吹来的一缕夹着冰霜的寒风,掠夺走阳光洒下时的暖意。
从走廊传来的脚步声稀稀落落的,向着屋外的方向逐渐远去,好似变得愈来愈微弱的心跳声,最终归为一道没有的直线。
观月音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如果他不追上去,那就将永远地失去。
观月音抬手并指,咒力凝聚在指尖,他轻轻一挥,木制囚笼上的门锁脱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姐妹俩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走出囚笼。
“我去看一下那个大哥哥的情况,你们乖乖待在房间里不要出去哦。”观月音压下躁动不安的负面情绪,露出明朗又温柔的微笑,“能做到吗?”
浅发小女孩抱着看起来稍显腼腆的深发小女孩,磕磕绊绊地鼓足勇气回答道:“可、可以!”
观月音弯着眼眉:“好孩子,我很快就回来。”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脸上的笑意像是一触即破的泡影般瞬间烟消云散,明亮的赤色眼眸也随之如同干涸的血迹般沉了下来。
——杰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那股不安的预感愈加清晰,仿佛能够窥见尚未发生的未来。
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在观月音冲出屋子的那一刻,正好撞上夏油杰想对村民动手的场景,他诧异地睁大眼睛,眼前的那一幕和脑海中的画面重叠起来。
“杰!?”
观月音来不及过多思考,赶紧跑过去把村民一脚踹开。
村民像炮弹一样飞了出去,直到撞在不远处的一颗树干上才停了下来。
情况紧急,再加上观月音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以至于这一脚没轻没重的,只能帮村民躲过致命的攻击,但大半的头发被削了下来。
一时间,尖叫四起,村民们仓皇失措地向四处逃散,刚才尊称的“阴阳师大人”立刻改口为“怪物”。
夏油杰表情嘲弄地站在混乱的中心,他冷眼旁观地看着望风而逃的村民们,没有出手阻拦他们的意思。哪怕他让他们先跑一个小时,最终仍旧会被他轻轻松松地揪出来。
比起这些愚昧的猴子们,他更在意的是观月音的反应。
“音。”夏油杰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金发少年,平静地开口道,“你要保护那群猴子们吗?”
——猴子。
这个称呼又来了。
这回观月音可以百分百确定了,猴子指的就是没有咒力的普通人。
观月音握紧拳头,又松了下来:“保护他们?不好意思啊,我是一个自私鬼,选择成为一名咒术师的原因和你不一样。”
“那你为什么阻止我?”
“因为我要保护你。”
“……”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夏油杰微微一怔,他语塞般的看着表情和语气都坚如磐石的金发少年,无法理解对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才说出这样的话。
——保护他?
明明是他想要保护他的同伴们才对。
以他有限的力量选择天秤两边更为重要的一方,而不是同伴们的尸体去换取令人作呕的猴子们的性命,这么做不值得,因此他不惜独自一人踏上这条无法回头的路。
夏油杰没有回应观月音的话,仅仅是淡淡地换了一个话题:“盘星教的事情,你不是这个反应。”
观月音挤出声音:“那不一样。”
“为什么?因为想这么做的是悟吗?”
“你也知道因为是悟吗?悟这么做以后会怎么样?他杀了就抛之脑后了,但你这么做以后又会怎么样?我可不相信你的心有那么大!”观月音说着说着就控制不住地情绪激动了起来,“而且那次情况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就算把那些教徒们全都杀了,大不了甩锅给那位「天与咒缚」!反正死人不会跳出来反驳,只要我们三个一口咬定是他干的,高层也不能定罪!但现在呢!?”
他毫无心理负担地说出了没有好到哪儿去的发言,血红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夏油杰,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对方的想法。
“杰,难道你打算把我丢在这里,然后自己一个人叛逃吗?”
“……”
夏油杰以沉默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观月音深呼吸了一下,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叛逃以后,你打算做什么?改行做诅咒师吗?”
“我要创造只有术师的世界。”夏油杰淡淡道。
“哈?”
观月音维持了不到三秒的冷静瞬间崩塌,他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杰,你没毛病吧?这是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办法吗!?”
“术师是不会生成咒灵的,只要全世界只剩下咒术师,咒灵自然而然地就不复存在了。”夏油杰冷淡地望向村民们逃离的方向,“至于非术师,那种愚昧的猴子没有被拯救的价值。”
“……哈哈。”观月音被气笑了,“你真是一个小机灵鬼,这么厉害的方法都被你想到了,需要我夸夸你吗?”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听到那么荒唐的想法,离谱程度不亚于为了让病患不再痛苦而选择当场掐死病患。
“你知道世界上有多少非术师吗?把他们全都杀了?这种狗屁不通的想法怎么可能实现啊!?而且你的父母不也是普通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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