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知道自己活不到明天清晨也不会高兴的吧。
当初苏扬舲鬼使神差的在小说里写了一个炮灰男配,是男主攻的亲弟弟。
但却骄奢淫逸无恶不作,是这姜国无人不知的混世魔王,他在年夕夜里对景国的质子卫南寻一见钟情,非要将其娶进府邸。
但无奈那卫南寻誓死不从,苏扬舲便赏了他一碗毒药,将人毒瞎后硬是让人将其捆绑起来穿上喜服,强送进桦雾府。
当夜,苏扬舲对卫南寻一番折辱,待他沉睡后,卫南寻便从靴底抽出一只匕首,狠狠刺进了他的心口。
苏扬舲想着这些接下来要发生的情节,心下一阵忙乱,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有什么想不开的,为什么要写这样一个同名同姓的炮灰配角?
但是他也知道,再去想那些也没用倒不如想想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苏扬舲缓缓稳了心绪,许久才吐出一口气,未动声色的问身边人:“府内可还有闲置能住人的房间?”
“主子,后院的落雪阁还空了一间卧房,其他院子住一时半会还住不了人。”允乐思量了一会回答道。
苏扬舲想了一下道:“那就安排他去落雪阁住吧。”
允乐愣怔了一会,还是没反应过来,问:“主子,您说的是谁?”
“就是那位一会要进门的夫人。”
“嗯。”允乐走了两步才觉得这事不对劲,抬头问:“主子您之前不是说要把新夫人送进无尘院吗?”
苏扬舲垂眸扫了他一眼,装作气定神闲道:“无尘院是我住的地方,他既然如我府邸,自然是要有自己的住处的。”
你想你的主子多活几日,就千万别把人往无尘院里送。
再说,他也并不想真的跟一个男人「洞房花烛」。
硬邦邦的男子,哪有女子抱着那般又香又软。
既然穿都穿了,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首先当然是把自己这条小命保住了,那卫南寻他是万万不敢动的。
走了一会,一行人便停在了大门口。
大门上悬着鲜红的灯笼,光晕之下可见一地鞭炮碎屑,红红火火的十分喜庆。
大门外,一顶轿子落在街上,轿子前候着些下人,看见苏扬舲纷纷跪下行礼。他随手挥了挥,指尖刚从披风里露出来,便觉得冷的难忍,又缩了回去,只是「嗯」了一声。
有个喜娘从人群里迎了上来,弯腰行礼道:“恭喜四皇子,请掀轿帘迎夫人下轿吧。”
苏扬舲点点头,强忍着手指尖露在外面传来的寒冷感,咬着牙掀开了轿帘。他动作沉稳,仿佛一切都是胸有成竹般,在别人眼里是那么的镇定,颇有皇家风范。
唯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能不能躲过今夜的劫难,就看此时自己的表现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卫南寻是个什么样的人。
毕竟是自己笔下的男主,他的那些玲珑心思又怎么瞒得过苏扬舲。
他掀开轿帘的手因为寒冷开始有些抖,披风也露了一道缝隙,阵阵寒风吹过,苏扬舲又开始觉得嗓子痒,为了保持自己恭敬的态度,苏扬舲尽量忍着不咳嗽。
但是那寒风一阵一阵往里面钻,他终于忍不住了,手上一颤躬着身子咳了起来。
这可吓坏了旁边侍候的下人,见四皇子咳得面红耳赤,就像随时能把肺咳出来一般。
尤其是允乐,一脸恐惧,赶忙上去扶着自家主子,将他的披风捂好,又替苏扬舲掀开轿帘,对着里面有些不太客气的道:“夫人,您赶快下来吧,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苏扬舲涨红了脸,狠狠的挖了允乐一眼,你要不想活了可别带上你家主子!眼尾余光粗粗一掠,他看见旁边侍女端着药丸和水杯,想也没多想便接过那一颗药丸,和着温水咽了下去,这才觉得喉咙好了些,推了推身边那个看起来就不太懂事的允乐,对着轿子里道:“卫质子,我来接您下车了。”
这一番话本也正常,却让一旁的下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素来喜怒无常暴虐成性的四皇子竟然如此温柔体贴?大家谁也不敢多说半个字,也只能归咎于他今日大婚,心情大好。
这时,轿子上缓缓走下了一个人。
他一身红衣,身形高大,腿长肩宽,头顶还盖着方绣凤的喜帕,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一旁随行的小厮手腕上。
小厮将人引到苏扬舲身边,那只大手也被搭到他的手背上。苏扬舲感觉到那只男人的手充满了滚烫和炙热,让冷风也变得有了温度。
苏扬舲不知不觉随着那只手向前,跨过火盆、迈过门栏,跟着带路的嬷嬷一直往落雪阁走。
终于将人安置落座在厢房床榻上之后,府内的下人们又急匆匆将原本放在无尘院的一应物品转移过来,人群来来回回脚步错乱。
然而苏扬舲却一直盯着那人的手,只见它的手背上经脉凸起,一看就是常常舞刀弄剑之人,那指肚上若隐若现的薄茧,似乎诉说着它的主人曾经有多么潇洒锐利。
是啊,那是一双握剑的手,一双征战沙场策马扬鞭的手。
卫南寻本就是景国亲征的皇子,他手握兵权曾帅三十万大军荡平漠北草原的游牧民族,打得北辽五年都不敢踏进嘉陵关半步,他守住的不仅是景国的江山,也是姜国的最后一道防线。
可就是这样一双手,这样一个有勇又有谋的人,如今却是瞎了双眼,武功尽失,只能委身于这小小的桦雾府里,承受着敌国给的无尽羞辱。
他该是怎样一个人?
正在出神之际,喜娘走了进来,将一条红绸塞进了苏扬舲手中,另一端则是放进了卫南寻的手里,她笑着说道:“一条红丝绸,两人手中牵,三生月老定,夫妻到白头喽!”
说完又招呼着身后侍女奉上两杯酒,递到二人面前。
喜娘道:“掀盖头,新人喝交杯酒喽!”
苏扬舲定定的看着卫南寻的绣凤盖头,他愣了一会刚想伸手去掀那盖头,忽觉得不对,便眯着眼对那喜娘道:“我不是说要免了成亲礼吗?你现在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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