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洛城?”奚茗画十分意外,“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起,和你前几天赶着画的图纸有关?”
苏宴点了点头,图纸不能耽搁,也是由于实在忙不过来,他才接连两个晚上没能给云毓弹琴。
“腿还没好全,什么人这么大面子,要你亲自去见他?”豫州距离京城三百余里,虽不很远,但坐马车也需要好几天行程,梦仙谷主的眉头不觉拧了起来。他倏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不会是重华宫里那一位吧?”
苏宴没有否认:“那位宗主娘娘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她的身份,出宫前来豫州太过招摇,只能由我过去。”
“你不是一向说帝王家麻烦多,能不沾惹就尽量避免么?”奚茗画道,正因了解苏聆雪闲逸的性格,在惊异之余,他的神色也转为凝肃,“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琅環的面子,该给时还是要给的。”苏宴叹了口气,“我虽然认为上代江宗主选择与宗室联姻殊为不智,弄得如今朝野内外树敌众多、隐患重重,但不管在大事大非还是靖边抗虏上,琅環确有可敬之处。为国为民的苦差总要有人做,有他们挡在前头,我璇玑阁与众多武林门派才能过着安稳日子,想避世就避世,想神秘就神秘。而今冬去春来,辽人不久又将再度犯边,韶安烽火将起,我想来想去,到底是不好推辞。”
会面是琅環皇后提出的,主要还是在边关防务上寻求璇玑阁的支持,但一再郑重相邀,又似有着更深一层的含义。
他顿了顿,一时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山雨欲来般的隐忧:“总之,短则十日,长则半月,这边还要拜托你多担待,帮我看顾着阿毓。”
--------------------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了,尽快完结>_
第十四章
苏宴次日启程离开平山镇,轻车简从前往洛城。
云毓浑然不觉,直到过了两天,他又一次想着要见阁主,才得知小苏已经悄无声息地跑掉了。
是的,即使包括梦仙谷主在内,所有人都一再说明苏阁主是身有要事,不得不暂时外出,在云毓看来,苏聆雪不告而别,分明是有意躲避。
他是答应了冷静一下,可没想过会被丢在山居,十天半月见不到人,隔几日一次的共进晚餐也取消了。就算阁主再有顾虑,彼此相见与好好养病难道就是矛盾的?
他相当不开心,如果不是夏荷做的饭菜太诱人,差点气得又不吃饭。
接下来的日子,不是心神恍惚就是闷闷不乐,然而云毓的病情却在好转。从那一晚之后,他仍旧吃不多,不太能碰油腻,但再没有反胃呕吐过,面对菜肴点心时,先前那种隐约的排斥也消失了,时而还会不知不觉多吃半碗,多挟几箸。
就像长途跋涉后终于得以休息,病痛和焦虑一旦缓和,加上奚茗画用药调理,安神定心,过往积累的疲惫顿时显现出来,他总是不由自主觉得倦怠,连手指都懒得动弹,吃过饭就犯困,有时坐着听话本,也会靠在长椅中沉沉睡着,一睡就是一两个时辰。
所以他能用来神游以及生闷气的时间也不是很多,情绪平稳,并无大起大落。
除了奚茗画,周围每个人对这样的变化都感到不可思议,饮食与环境一如从前,云毓的反应却像换了个人,话说一天睡七个时辰真的不要紧?
“一半是药力使然,另一半是身体需要。”梦仙谷主不以为意,往日即使加重药量,病人都难以成眠,如今总算学会了休息,“随他去睡,这才像养病的样子,我还嫌七个时辰少了。”
一众从人才松了口气,再怎样说,能吃能睡都远远胜过吃不下睡不着。
云毓毕竟非常年轻,短短七八日,他的状态已经肉眼可见地变得不同,脸上多了些许血色,肌肤也透出白皙莹润的光泽,再不是苍白无神得像个影子。夏荷与夏藕觉得每天清晨见到公子,他的样子似乎又与前晚不一样了,但若问具体改变在哪里,一时又说不清楚。
春日细雨绵绵,溪水化冻,山野笼上一层浅嫩绿意,夜晚经过竹林,总听到竹笋破土拔节的噼啪之声。莫云海静谧依旧,却一天天充满了生机,过午时分走近竹林,少女们的清脆笑语便传入耳际,从小楼窗边望去,天边云霞绚烂,映着桌上刚采来的桃花。
云毓自己没觉察,但实际上,自从明白苏宴就是小苏之后,他对于居住在墨云海的心态已经发生了改变,不再那么局促不安。往日想着给阁主和璇玑阁造成偌大麻烦,现在么,既然是小苏的地盘,自己为什么不能随意一些呢?
连带面对凌霜和侍女们,他都自然多了。
苏宴临行前说短则十天,长则半月,但是十天半月都过去了,他还是没回来,只是从洛城飞鸽传书,告知需要多耽些日子。
云毓闻讯更气闷了,觉得每天暗暗数着日子,在小楼里盼望的自己实在很傻。但是若要赌气不等,杀去京城算账,未免小题大做,璇玑阁众人也一定不会支持。
故而他仍然不得不安静地养病忍耐。半月时光,身体已经好了许多,眼前发黑、心悸喘不过气的情形几乎不再出现,虽然奚茗画认为各方面调理是一个长期过程,但很明显地,他业已完全脱离了危险。
又是十余天过去,日升月落,山溪畔的桃花快要凋谢,苏宴仍然没有回来。
“阁主说,此行颇有收获,琅環会为璇玑阁提供一些资源,但作为交换,还需耽搁一段时日才能返回,大约再一月左右。”凌霜站在云毓面前,头一次感到底气不足,说话也不如往常利落,“阁主还说,收到传讯,得知公子病情渐有起色,极是欣慰,叮嘱您好生静养,他忙碌之余也能安心。”
云毓秀长的眉峰顿时蹙了起来,像是非常想发火,但正主不在又不知从何发起。他神色清寒,好一会儿才道:“请姑娘转告阁主,京畿繁华,爱停留多久是他自己的事,不必特地知会于我。”又道,“反正除了半年之约,我与他之间又不曾约定什么。”
事实上,出于一些缘故,苏宴目前已离开洛城,带着两名执事悄然前往函关,并不表露身份,对外充作琅環下属。凌霜也觉得自家阁主一去两月的做法不太妥当,但又不好多言,一来是阁主的去向与目的属于机密,她也不了解详情;二来更重要的一点,万一云毓闻讯不肯继续养病,径直跑去找阁主,岂非又是一场乱子?
30/74 首页 上一页 28 29 30 31 32 3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