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洛辰欢连忙道,“赫连君的侍从在先主房中偷了件至宝……洛某相信那绝非赫连君示意,但下仆中有手脚不干净之人也在所难免;赫连君应当把人交出来,物归原主才好。”
“这个……”尉迟崇随即又变了态度,司马太芙都没能拦住他说话,“那偷了东西,肯定还是要还的。”
“好一个物归原主。”赫连恒说,“可我的侍从昨夜起就不知所踪,若是你们找得到,那便带去。”
墙后,这话仿若夹杂了什么只有赫连主仆间才能听懂的暗语般,江意倏地再次捂住了宗锦的嘴。
“唔!!”
“嘘!”江意将小倌拖进了怀里,“我也不稀得搭理你,但主上要保你,我只有听令;你别再给我找麻烦,被尉迟家的人搜到,你便只有死路一条!跟我走……”
第三十一章 暗道
说不上配合不配合,江意力气不小,动作迅猛,拖着一个宗锦也依然走得很快。那头正厅里的对话声逐渐小了下去,宗锦“唔唔”地叫唤不出声,就那么被江意拖回了赫连恒住的客房。
他并非还想给赫连恒找麻烦,也非不知道事情的轻重——而是情急之下江意压根再顾不上他是否有伤在身,拖得他后背如火在烧不说,他的右肩好像是裂开了。
进客房时,江意还顺手将守在廊下的某个赫连家精兵一并带了进来。
江意“哐”地反腿踹上门,这才松开手。
宗锦疼得直冒汗,现下能说话了却也没心思再开口骂人。他侧着头将襟口拽开了些,肩膀再一缩,赫连恒替他缠上的纱布便露了出来。果然不出他所料,鲜红的血已经沁出来。
——江意这个杀千刀的,赫连恒到底会不会调教家臣?
他缩着肩膀一边皱眉打量伤势,一边狂吸气忍痛;那边江意分秒都不敢耽搁,沉声对那精兵道了句“脱衣服”。
恰恰与宗锦心里的埋怨正相反,赫连家上下,个个都是不问因由只会服从的将士。那精兵不置一词,垂着头便迅速解下了身上的盔甲。这盔甲分量不轻,落在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震得宗锦不由地转头,看向江意处。
江意弯腰捡起来,没等宗锦反应过来,照着他脑袋便往上套。
“你干什么!我自己来!他娘的我说我自己来!!”
这些抗议,江意置若罔闻;他仿佛能把耳朵闭起来似的,动作迅猛且粗暴地将那套甲胄套在了宗锦身上。可宗锦个头太小,甲胄在他身上松垮垮地挂着,无须仔细瞧都能察知这本非他的东西。江意也发现了这点,眉头紧锁地想了想,又冲精兵道:“你立刻去另一头的偏院,闹出点动静来。”
“是!”
宗锦不是不懂这些事的用意,他单手将盔甲挪了挪位置,道:“这能行么……万一洛辰欢把他杀了怎么办。”
“那便是他的任务。”江意如此道,“虽说我不满,但主上既然发了话,我等自然要办好;别说不一定死,就只要主上开口,让我们自裁,我们也只有照做。”
“……赫连恒是会下蛊吗?”
宗锦酸溜溜地问出这句话,也不指望江意回答他什么——毕竟对方不待见他的气息很明显。
赫连恒那般喜欢装模作样的人,手下人却将他奉若神明;他过去对洛辰欢、对申屠都好得像亲兄弟,他却被人背叛得命都赔了。
江意因为这话,忍不住斜了他一眼,尔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情急之下,多有冒犯,见谅。”
“什么……”突然的道歉让宗锦也摸不着头脑。
“虽说你是男的,主上也不可能明媒正娶迎你入府,”江意正色道,“但若是主上喜欢,我等自当会尊重你。”
“哈——?”宗锦龇牙咧嘴,凶巴巴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眼下哪里是闲聊的时候,外头已隐隐约约有脚步声渐近,按刚才那场面,赫连恒定当会让洛辰欢搜个过瘾。江意没再理会他这一句,只说了声“跟我走”,然后便开门,左右地看了看后,再背手招呼他跟上。
小倌虽说满心不悦,可还是跟了上去。
在自己家里鬼鬼祟祟宛若做贼,这滋味历经几次宗锦都不会习惯。他们前脚刚出房门,便能听见偏院的另一头有人喊“你们几个去搜那边”。江意对潜入、暗杀之类的活计轻车熟路,他一手拦在宗锦面前,听见动静便立刻拦住他,再带着他往边边角角走,避开洛辰欢的耳目。
宗锦也未再生事——主要是太疼了,兴许之前偷听的时候伤口就已经开裂,只是到现在才后知后觉。他不由自主地捂住右臂,像是这样能减缓些伤势似的。
江意不知何时已经摸清了尉迟府的结构,一路带着他弯弯绕绕地到了后院佣人进出的小门。但洛辰欢早有受役,这几日后门也有人专职把守,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出。
宗锦被江意带着躲在了不远处某棵树后,藏匿着身形。
“这么多人把守,你能带我出去?”宗锦低声问道。
“有点棘手。……看样子只能趁更多人过来之前,杀出去了。”江意一边说,袖管里倏地划出柄小刀来。
看宽度与厚度,那像是特意为了藏于袖中所打造的。
也不知这袖中藏剑的习惯是赫连恒传下来的,还是赫连恒偷学的;虽然无耻,但着实是便利。之后让赫连恒给他也弄一把……宗锦赶忙捉住江意的手臂:“等等。”
“什么……?”江意头也未回,眼睛还死死盯着后门。
宗锦拽了拽,说:“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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