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发现还是个四进深宅,里头春色正浓。设计独具匠心,看着就贵。
卜真感叹:“杜长老经营有方啊。”
杜洪文看了眼院落,自谦道:“说来惭愧,老朽平白担了长老的名头,却不善炼丹。平日里在炼丹盟负责的也是些生意上的事,许久才有了这些积累。”
不擅长炼丹却能有这样殷实的家底,卜真摸下巴,杜洪文绝不是一般地会做生意。
卜真给余非寒传了封玉简告知位置,然后跟着到了杜承露的院子。
“这里充满生机,最是好看。”卜真诚心赞美。
杜洪文神色有些伤感:“承露醒着的时候最喜欢春日。只是春光易逝,也不知老朽还能陪他看上几遭。”
卜真不曾接话,心中却明了。杜洪文几乎已无结丹的可能,剩下的时间有限。杜承露父母双亡,这偌大的家产留给他的并不是保障,而是即将倾厦的风雨。
撩开一袭紫藤花,卜真进了屋子。
杜承露睡在最里面的床榻上,清瘦且苍白。虽已十五,却还是个羸弱少年。
长得挺可爱,救了不亏。
杜洪文将伺候的丫头都遣了下去。走至床前,卜真也不掀杜承露被子,只是说一句:“杜长老,那我便看了。”
“劳烦小友了。”
卜真将神识深入杜承露体内。初一入体,他就挑了眉。
修真界天赋以灵根数量区分,越少越为佳。杜承露为单灵根,于寻常修士中并不多见。
而且还是个水灵根,和他娘一般。念及此,卜真心中不免软了一分。收回灵力,他道:“如此天赋虚度十五年光阴,确实可惜了。”
杜洪文闻言心中苦涩,卜真说的他如何不知。
“他的神魂被音障困住,多年折磨下耗损甚多。”卜真向杜洪文解释,“不过因父母皆为修士,加之天赋不错,故生来神魂强健,一切不晚。”
前后花费不过片刻功夫,杜洪文叹为观止,而之后这短短一番话更是给他喂下了定心丸。
他现在看卜真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双手交握,心脏砰砰砰:“小友别停,快继续说!”
卜真淡定:“先服养魂丹,再辅以灵力破除音障即可。”
孩子有救了,杜洪文激动得不行,连声道:“快,快!这怎么个破障法?养魂丹,对,对我赶紧喊人准备药材、丹室!”
不等老人家平静,卜真又炸了个雷:“破除音障所需要的修为,你我皆不可。”
“这……需要何等修为?”
“至少金丹。”
“那……养魂丹又得是何品阶?”
“上品便可。”
他筑基初期在云城府已数一数二,城主府上最高修为至多不过筑基大圆满。
金丹修士,那在中十府都是顶级人物了。他上哪儿去寻这样的关系?
杜洪文震在当场,厥了过去。
卜真动作再快,也只堪堪接住个袖子。
杜洪文砸地上老大一声,卜真听得脑壳疼。与此同时,门口一声惊呼。
“杜老,您这是怎么了!”
卜真只觉得眼前一个白影晃过,夹着股白心莲的味道,他没忍住转身打了个喷嚏。好半晌才抬起头,瞧见了个熟悉的人。
季归云那极品堂弟,云城府的小天才李行水。
感人肺腑,剧情走到现在卜真还是头一次看见活的纸片人。
李行水年方十六,尖尖瓜子脸,生得还挺纯良。只见他一通招呼丫鬟小厮,喂药端茶递水,好不流畅。
这脸、这人设起码得值三页,卜真不明白,这厮怎么就成了个三行不过的路人甲。
跟着一群人换了个房间,卜真闲得磕起了瓜子。又看半天戏,他终于懂了。
李行水是个宅斗画风呐,紫虚读者对这种远古题材适应不良。小叔叔写文时估计为了阅读体验,后期才没让季归云打脸。
实在良苦用心,卜真当下决定,哪天回了紫虚要给小叔叔重刷打赏榜。
一波结束后,李行水终于有功夫看向罪魁祸首:“你做了什么才让杜老气成这样!”
视线及人,光影模糊了面容,隐去其眉眼,但他仍能清晰看到对方嘴角噙着的一抹笑。
如何恣意,如何不屑。
卜真将瓜子壳一拢,懒洋洋地答:“查论是非都讲个过程,小公子忙了老半天,这会儿又打算开天眼断案了?”
话音落下,李行水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这一看,险些给自己喂颗药。
“怎么是——”他立刻收了声,谨慎打量起季归云。
季归云从前在家中唯唯诺诺,最是不堪。可眼前人青衫飘飘,窝在一窗日色中,很是悠闲自在。
不光是气质,李行水甚至觉得他长相也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旁边管家见僵持,赶紧接话,将今日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当听到卜真便是那炼制养魂丹的炼丹师时,李行水的手抓住了袖子;再听到杜洪文亲自请他上门时,李行水气得发抖。
前几日考核完他匆匆回家,刚进门就被父亲劈头盖脸一通斥责。
从前他不明白,季归云的传承与资源都已到手,联络玉简也被父亲看得好好的,这些年从未出过事,为何父亲还要将此废物留在家中。
直至那时他才懂,原来父亲全都是未雨绸缪,防的就是来人询问。
他本想认错再慢慢将人寻回来,却不想父亲又说,那个被应付过去的玄天剑宗修士表示改日还要再来。
这下李家整个都火急火燎地开始找人,只是一连半月杳无音讯。李行水正心烦,手下又来了杜府的消息。
李行水一下就想起了中品养魂丹的事。他很在意,决定前往杜府打探。
临走时李鹤特意叮嘱,若真是个厉害的,可试探口风,能招揽为李家所用那便最好。李行水压下不甘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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