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他与自家兄长同名吧。
百里长明按下自己的心思,强硬转身前往上课。
他自己都自身难保,哪有功夫关心人家生死。
白笙看着百里长明毫不留情往外走,不由地大喊,“你不帮忙吗?”
百里长明没答,也没回头,走的更快了。
白笙嗤了一声,“果然是大家公子,只关心自己。”
白笙摇摇头掉头回了厨房,看这样子,自己也得请一天假了。
他烧上水,回屋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极为精致的檀木盒。
盒里放着两三个玉瓶,每个玉瓶都光滑无比,没有半点杂质,瞧起来就是个贵重东西,能被这种瓶子装着的,价值不言而喻。
白笙拿出一瓶,心痛至极,“我自己都没舍得用,先给了别人了。”
他将盒子放在桌上,拿着玉瓶走了两步又回头,咬牙将另外两瓶也带上,“这可是我的宝了,等宋兄好了我得敲诈他一大笔!”
白笙拿着玉瓶敲开了百里长珩的门,将瓶子往长随怀里一塞,别开脸不敢看,生怕自己看了就舍不得想拿回去,“这是极好的伤药,省,省着点用吧!”
白笙在长随张口前转身就跑,根本不敢再看。
长随拿着瓶子盯着白笙跑远的身影看了一会,关上门打开瓶盖闻了闻。
一股桂花香扑鼻,比他的药不知好了多少倍。
白笙将水一桶桶提到百里长珩门外,“水在外边,还有,这伤是你们在后林受的,要是被发现了,你们都得离开学宫,我不太好给你们请医师。”
长随在屋里别扭半天,也没能挤出一句道谢的话来。他拉开门,发现白笙已经走了,门外是一桶桶冒着热气的水。
长随将桶提进来,用布子给百里长珩擦身体。
百里长珩身体上那些被刺穿的血洞全部结了一层薄霜,虽然麻烦,可也算是止住了血,让他不至于失血过多而亡。
长随用热布巾敷在霜上,融化那些霜,然后清洗上药。
等全部弄好后百里长珩已经被包成了一个粽子。
用掉的热水一桶接着一桶,每一桶都红的刺目。
长随抿着唇将这些水倒掉,回来的时候刚好看看白笙提着食盒进屋,他分给长随一盒,“照顾他半天了,早饭午饭都没吃,你吃点东西,可能下午他会发热。”
长随接过食盒,犹豫半晌才小声说了一声“谢谢。”
白笙惊呆了。
他顿了半天,顿到长随恼怒这才「嗐」了一声,“我昨夜不敢跟你们去,我怕死是真的,但是吧,能帮的我还是会尽量帮的。”
长随拎着食盒回了屋。
百里长珩还没醒,长随打开食盒发现里边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粥。
给谁的不言而喻。
长随扶起百里长珩,给他喂了点。
百里长珩感觉自己就像是一脚踩在了冰上一脚踩在了火焰山上,冷热交替,全身上下都难受的不行。
他能感觉到长随照顾了他一早上,也知道对方在担心他,但是他就是睁不开眼,说不了一个字。
这让他感到无比挫败。
养伤期间百里长珩又回到了在蛮荒时早年的情况,说不了话,看不清,也完全走不了路。这状况持续了十来天,百里长珩稍有好转的时候就躺不住了,他决定去上课。
长随看他身上的皮外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没反驳,推着轮椅将他送他到教室门口,却听见了许多不太好听的杂音。
有些是夸赞百里长珩长得俊俏,有些却是说他走后门。说百里长珩一个双腿残废的瞎子没资格跟他们一起修行,也说百里长珩刚开学就生病,活不长。
百里长珩活不长这话长随是听不得的。
长随本就因为百里长珩身体不好忌讳这忌讳那,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提死这个字眼。
长随还保留着在蛮荒一言不合就拔剑的习性,此刻听了这话也想拔剑,双手刚离开扶手就被百里长珩看破了意图,“长随,既然送到了,你就去上课吧,别同我在这儿耗。”
百里长珩强硬道,“快去。”
长随冷冷瞪了那群嚼舌根的一眼,不情不愿转身离开。
这些话百里长珩听厌了,早就不在乎了。何况他一个前前后后加起来活了近六十年的老人,总也不可能跟几个毛头小孩计较。
虽然活了五六十年在这修真界来说,实在不能算是长,但是百里长珩自认他的心境,已经达到了那种万物皆空的水平了。
台上的掌教让他们先自己看书,百里长珩看不见,于是撑着脑袋听不远处修士编排自己。
这些小姑娘的想法真是多,编着编着竟然直接给他编了个前半生出来,还别说,编的挺像那样的。
休息时间,有个小姑娘挪到了他的身边,扭扭捏捏问,“宋修士,你跟刚刚推你来的修士是什么关系啊……”
百里长珩一愣,他还以为自报名那天长随背着他登青峰山后,这一批学宫的学生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了呢,敢情还有人不知道?
百里长珩顿了顿,笑着反问,“他喊我兄长,你说他同我是什么关系?”
“你们是亲兄弟?”小姑娘惊讶道,“长得可一点都不像,脾气也不像。”
百里长珩笑了笑没反驳。
小姑娘问到想要的,挪着离开,又回去同自己小姐妹们分享。
百里长珩轻轻笑,这样的氛围,真是好多好多年没有感受了。在蛮荒,可没有人乱嚼别人的舌根,毕竟自己明天还活不活着都不知道,哪有心思管别人如何。只有衣食富足的人,才有心思分享或者好奇别人的事。
百里长珩又不可避免想到了后林那一大片的白骨冢。
他正出着神,就听见有个小姑娘喊了他一声,“宋修士,你弟弟来找你啦!”
百里长珩看向窗外。
灰雾弥漫,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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