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了拉衣领,屏息凝神,足踏青瓦,一连数个小猫步,顺著屋脊摸进莫镜龄的主屋院内。
这边前脚刚落地,那边南墙也啪嗒一下落下个人影。
老子心头一惊,不是嘱咐过尤四去厨房偷干粮打点行装么,这厮向来推三阻四,这回怎生这般利落?
猫著腰小移数步,缓缓靠近。
哪知尚有十数步,他人影忽的一闪,竟是缩了回去。
顿时主屋门大开,一个少女哭著奔出,月光之下,红衣鲜豔,身段窈窕,却不是那翩翩小娇娘是谁?
老子心头大喜:好机会,待叫那姓莫的小白脸追将出来,再慢慢细语安抚停顿,花前月下你侬我侬,老子的解药便早已到手,与那尤四厨房相会,双宿双飞,管叫你天涯海角寻不到老子。
那少女奔到门口,竟是停步不前。
娘的,瞧那主屋里灯火通明却是丝毫没有动静,想来那姓莫的小子必然不解风情,让人家小姑娘一张热脸贴了个冷板凳,好生没趣,只得俏生生站在那里嘤嘤啜泣,楚楚可怜。
老子心头一软,怜香惜玉之情顿生,正待寻思引那莫家少年出来,只听那少女突然抽出一枚匕首,指著自己喉管哭道:镜龄哥哥,你当真要翩翩死在你面前么?
乖乖我的娘,一言不合就动刀子玩自杀,比咱们邪道还歪门!
月光之下,那少女凄楚万分,神情决决,竟是让老子心头一跳,半晌动弹不得。
里屋一声轻响,似是茶盅搁桌的声响。
一只雪白的云靴踏出门来,一步一步,丰姿绝代。
背後看去,两人立在月光之下当真如一对金童玉女一般。
他奶奶的,有钱的公子哥儿和千金小姐!
老子伸出前头破了个洞的黑布鞋,狠狠一脚踏住只毛虫。
莫镜龄看著少女道:翩翩,你回岭南罢。
少女哭道:镜龄哥哥,你当真不要我了么?
莫镜龄道:自十三岁练成云岭九式後,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寻到对手。这次许凌云以他武林盟主的身份相邀,本以为那尤鹤四是何等武功高强,乾州交手之後才知道此行亦是枯燥无味,没有想到。。。
他轻轻一声冷笑,不再作声。
那少女一怔,哭叫道:镜龄哥哥他定是耍奸折了你的冷泉,为什么不下手杀了他,为什么不杀了他!
莫镜龄脸色突然红了又白,咬牙切齿:杀了他多可惜,他害我,我,我,我要慢慢玩死他。
娘的,百里偷香干的鸟事干什么往老子身上扛?
不就是看了你後面一个洞么,大不了老子也还给你个看看。
哼,狗男女!
奸夫淫妇!
两道怒斥同时小声响起。
我一个激灵回头一看,後头远远一个人正蹲在草丛里作握拳咬牙状。
好兄弟,有见识!
我俩遥遥相望,惺惺相惜。
莫镜龄身影一变,掠到他跟前:什么人?
那人站起来,理直气壮:翩翩,半夜三更你偷偷跑到人家屋子里做什么?
少女脸色一变,狠狠擦去眼泪,怒道:我警告你,别再跟著我!
那人急道:谁跟著你这恶婆娘!
他踏上前一步,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下,竟是个眉清目秀锦衣华服的美少年。
莫镜龄冷冷道:十七,你怎么也来了。
那少年脸上一层薄薄的红晕,低声道:三哥,听说……有人折了你的冷泉。
第18章
接下来的事果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我说你那个叫十七的糊涂小子,精华全生在脸上了,人家哪痛你往哪踩,纯粹找抽不是。
我蹲在草丛里,瞧了瞧天色,眼见月亮越高,偷鸡摸狗的好时辰转眼便过,干脆打道回府。
走的时候,撇了一眼场内。
十七跟翩翩两个正明刀明枪斗得不亦乐乎。
莫镜龄端了杯茶坐在小院凉亭里赏月。
顺著屋脊一路摸回去,半路上碰见尤四背著个小山样的包袱喜滋滋蹲在屋顶上啃鸡腿。
老子大怒,一掌拍下去,鸡腿到手:叫你去办正事,你给老子蹲在这里赏月哪。
尤四赶紧从怀里掏出一盅老酒,谄媚道:二叔公,这可是正宗上好的杜鹃红,比上次两坛有过之无不及。
我道:下了的东西也比上次有过之无不及么?
尤四指天誓日:小侄若是有半分相害之心,立刻就叫雷劈死。
劈啪轰!
顿时一阵惊雷平地起。
老子手上半盅老酒差点没落在地上。
尤四抱住我小腿哭道:皇天在上,小侄若有半分不敬之心,立刻叫我被那几个冤家捉住给轮了~
这句话够狠,亏他下得了狠心叫出来。
老子拍到一半的手掌终於放了下来:哼哼,月亮好好的,突然起了雷,可见老天都看破你的歪心。
尤四抹了把鼻涕:今晚风大,月亮高有什么用,没准待会就给云隐了去。
我道:你倒是有闲心,蹲在这里不怕给人发现么?
尤四一拍大腿,伸手解开包袱,献宝似的递上一只油布包。
这包袱才一解开,老子的鼻子就被老老实实的牵著走了。
尤四仔细解了一层又一层,最後露出一块被压扁了的桂花糕。
那糕面上用红豆沙塑了个蕊字,歪歪斜斜的,也瞧不出什么风什么体来。
那老混帐谄笑道:这可是望楼春的第一名点,小侄千辛万苦才带出来的。二叔公,您尝尝。
我一脸嫌弃:不就是一块桂花糕么?
尤四仿佛被人掌了一嘴巴,顿时双眼圆睁:二叔公此言差矣,这可是望楼春第一名伎檀蕊花亲手所做,光是闻著便带著一股子幽香,人家市面上可是二十两银子才得一块啊。
二十两银子?
我张开手掌比了比。
老子的爱驴才三文钱一只,她一块糕点便要二十两。
娘的!
13/90 首页 上一页 11 12 13 14 15 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