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所说的十句话里有八句脱胎自无量回魂,却偏偏与它相颠相倒。无量回魂,菩提续命乃是割肉喂鹰,舍己度人之法,用於救人之道。而颠摩诃所述武功,一招一式皆与之相反,推其心思,竟是割鹰之肉,夺人之力,兼济自身。只可惜他并不曾亲自修习无量回魂,这墙上所录,漏洞极多,倘若当真有那么一个人懂了梵语,又按照他墙上所遗武功进行修习,只怕强得一时,终究气血逆转,难逃一死。
念及此处,忽然心念电转。那九转莲一是登仙之根本,习得之後,浑身肌肉经脉,悉数异於常人,我活九年身体骨骼变化仅若人之一年。修到九九,便是不死金身,清净自在,可直登大乘。若将其逆转,便是以九化一,瞬间之内,强化肉体,可将内力登峰造极。想要推开这石墙,却是轻而易举,小菜一碟。
怀清身子晃了晃,终於撑不住,贴著墙壁滑落下来。
我吃了一惊:你怎么了?
怀清喘息片刻,低声道:你不觉的,这里的气息越来越稀薄了么。
我暗自呼吸三下,并无感觉。忽然省得,方才不知不觉之间已然用上了九转莲一的心法,呼吸吐纳都较常人更缓更细。怀清身子虚弱,呼吸费力,较平常更为敏感。
我心底暗暗著急,四处望去,这密室四周都是方石砌成,方方正正,没有缝隙。伸手将夜明珠一推,那珠子骨碌骨碌滚到颠摩诃尸骨後面,触到墙壁,却没有弹开。
我过去一瞧,那里一个小洞,用衣服严严实实堵住,如若不错,这洞里面便是颠摩诃所说的机关。他定然是在秘道里呼吸不过後,慌乱之间不顾一切,触动了这个机关。这洞是通了气,但呼吸之间,毒气也随之而来。他心知无望,万念俱灰,终是在墙上写下一切。
我想了想,时隔数年,那毒气想必已然消散。成败与否,在此一把。伸手抓住那团衣物,毅然拔出,里头顿时一道气流涌出,清新甜美。我心头大喜,赶紧扶了怀清到洞口,将他靠在我肩头,正要低头,却是唇上一暖,如蝶翅微扇,又如蜻蜓点水。
我整个人霎时僵住,半晌,咽了口口水,小声试探道:怀,怀清?
肩头鼻息沈沈,隔著衣物所触肌肤滚烫。
我低头一看,怀中少年羽睫长垂,面颊晕红,已然晕了过去。
我暗道一声:好险。
这佛印莲花与涅盘菩提,老子都是清清楚楚。颠摩诃所言看似奇思乱想,但却有其可行之处。秦纵与他修习同种功夫,一正一反,一全一半,俱有大成。倘若我将这两种正反并和,或许可以在短短数个时辰之内提高内力,将桎梏打破,重见广明,这也未可知。
主意既定,轻轻将怀清放倒在洞边。盘膝而坐,五心向天。
闭了眼,咬牙暗道:秦老妖,再撑会,待老子推了这石墙,便来接你。
第84章
莲有四德,一香二净,三柔四爱。以地为莲,踏足莲生。身心圆满,天人合一。以意为莲,意想莲生。身心涤荡,神意空澄。以人为莲,佛性莲生。身心缥缈,化我为莲。一转朝阴,二转至凉,三转入湿寒。四转还阳,五转偏暖,六转极火炉。七转阴阳交,八转金身替,九转归莲一。是故神功大成,化天下为己念,化己念为虚空。去污戒浊,拔地而出,飞升天际,直登极乐。。。。
那经文在心中尘封已久,缓缓浮起,潺潺流动。
依稀记得那夜,那人将九转无量心经亲口相授,一字一句,言犹在耳。
然普泽众生,借菩提以续命,无量慈悲,回魂逆道,需沈心止水,气沈丹田。么指中指相扣,取意如莲。掌心著气海命门,真气蕴发,徐徐而前。呼吸吐纳,渐息渐长。腹如盘火,心若善水。动静显敛,气养百骸。静心绝虑,醍醐灌顶。乾坤四向,阴阳五行。舍身饲虎,割肉喂鹰。慈无量心,悲无量心。喜无量心,舍无量心。不为形役,不为境转。以一体之盈虚,济八脉之通达。洗前尘种种,舍痴嗔怒怨,浑然忘我,一念重生。。。。
恍惚中,已然踏足故地。石洞外寒月碧波,耳畔流瀑喧响。那人坐在潭边,衣衫浸湿。只是随意披了件青衣,一头长发顺著背脊滑落,曼声轻语,温柔缱倦。
我疾步上前,颤声唤道:秦老妖。
那人充耳不闻,只是对著瀑布下一人,笑道:好了,今日便练到这里。咱们先歇会便是。
我顺著他眼光瞧去,只见那潭水一阵波波乱响,里面走出一人,长发素衣,眉目如画,赫然正是许怀清。我吃了一惊,惊道:怀清你。。。。
怀清毫无知觉,径直走到秦纵身边。他一脸倦意,甫从瀑布中走出,竟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知何时才能度过第三层。
秦纵伸开双臂,衣袍大开,露出赤裸妖娆的胸口,嫣然道:冷么?
怀清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你呀。
秦纵将他搂住,用衣袍将两人紧紧裹住,亲了亲他脸颊道:我倒不希望第三层快点过去,越慢越好,这样你才会爱赖在我怀里头不出去。
怀清羽睫微颤,眼波迷离:我终是想不出我是谁。
秦纵柔声道:你是谁都没有关系,只要记得你是我的就好了。
怀清脸上一抹淡淡晕红,低头握了秦纵的手,轻声道:与子携手,与子偕老。
秦纵伸手托起他下巴,细细瞧了一遍,眼光越发柔和:嗯。有你伴著,这辈子就是明天便死了,我也欢喜。
我怔怔的看著他俩相拥相依,手足冰凉,心如刀绞。
看到那青衣逶地,长发纠缠,眼前竟是模糊一片。转身失魂落魄走了许久,花鸟鸣虫,飞云逐月,皆是过眼云烟。
不知走了多久,连为什么自己要离开都已然不记得,只觉得每走一步,肌肤骨骼无不寸生疼痛。直到被石子绊倒,这才惊觉,竟然不知不觉已然走到悬崖边上。
只听一人焦声道:三少,你身子还没好,站在悬崖边上做什么!
跟著又是一人道:那里危险,你快快下来。
另一人叫道:邪佛已除,广明余孽还有什么气候,咱们赶紧回府里共商大计,平了北边,又是大功一件,老夫人定然欢喜!
再一人高声道:正是,三少快快下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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