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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韶华(古代架空)——薄荷酒/薄荷酒BHJ

时间:2022-09-28 09:18:59  作者:薄荷酒/薄荷酒BHJ
  太子见他没再抱怨,就徐徐说道:“凭渊是从翠屏山绮霞峰下来的,寒山派底蕴何等深厚,虽不入世,数代以来却出过好几个帝师,而今的寒山真人更可称学究天人,他让五皇弟转呈父皇的那封信,才是事关重大。我们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弄清信上的偈语说了什么。”
  洛君平想到此处,转头望了望身侧的宁王,见他脸上神色似是若有所思,已落后了半个马身,才意识到两人已沉默了一阵子。当日洛凭渊于紫宸殿呈上寒山真人的信时,说到里头是一首偈语,有关禹周朝未来几年的国运。天宜帝展信御览之后,神色莫测,接着连续几日下朝后,就在清凉殿中沉思,连后宫都未回,又召了钦天监和数位大儒问话,却始终未曾将信笺示人,着实神秘得很。洛君平总觉得洛凭渊即使同样没看过偈语,了解的内情也该多于旁人。但是旁敲侧击过几次,洛凭渊态度倒是极好,每次都耐心回答,只是除了金殿上说过的那些话,就再也没有其他了。太子唯有另想办法,徐徐图之。
  安王感到此刻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就放慢速度,等洛凭渊赶上来些,笑道:“就快到了,五弟怎么突然走慢了?莫非这匹马累了不听话,改日我再送你一匹好的。”
  洛凭渊摸了摸坐骑的鬃毛,也是一笑,“不是马的错,刚才我听到远处似乎有琴声,想听得清楚些,不知不觉就放慢了速度。”
  安王殿下奇道:“哪里有琴声,我倒没有感觉。”又问四个跟在身后的侍卫,也都说没听到。宁王只是微笑,又走了一段,道路愈发幽僻,转过一道小径,洛君平也听见了琴声,不禁大为讶异,“五弟莫非练成了天耳通?”连几个侍卫也面露惊佩。
  洛凭渊笑着摇摇头,“哪有这个本事,不过是山居寂静,有时听到莺啼虫鸣,就留意些。”
  说话间,乐声入耳,愈发清晰,从前方传来。安王神色一沉,“原来是他,还挺会享福。”说着一提马缰,奔上前去。
  洛凭渊顺着他走的方向过去,见到不远处围墙高筑,树木参天,掩映着一座府邸,心中明白,这就是静王府。
  他来到近前,见到府门紧闭,不见有人看守,然而琴音泠泠,从墙内飘出,传入耳中,不带一丝烟火气,就像幽凉的山涧从林间石上流过,清澈入骨。有时明明弦落如雨,如同鸣珠溅玉,其中却透出一种极致的静,仿佛世事之烦扰,红尘之喧嚣,都可以洗净涤清,留下的唯有沁人心脾的静谧。
  他站在墙边聆听,一时竟不想去敲门打扰。师尊莫寒山说琴可洗心,偶尔也弹奏一曲,曲意旷达辽远,海阔天空,每每令他有所感悟,但直到此刻,才真正感觉到何为洗心。
  他正想再听一会儿,琴声却滑了一个尾音,收住了。
  洛君平可不管这些,更没兴致听琴,见洛凭渊静听不语,又示意几个侍卫不用动作,心中早就老大不耐烦,这时立即让一名侍卫上前叩门。
  扣了好一会儿无人理会,就改为重重拍门。按照安王的脾气,若非是带着洛凭渊来的,早已命人连踹带砸。
  又等了足有一炷香时分,才有人来应门,看服色是两个从人。安王叱道:“这么久才来,静王府里的人都死了不成?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开大门,还想让本王和五皇弟在外面等多久?”
  两个府中的从人显然识得洛君平,脸色立时变了,急忙跪下行礼。一个开门,另一个就飞奔进去通报。
  只有一个人,要打开两扇朱漆大门,自然多用了些时候,洛君平心中着恼,大门一开就策马而入,一边顺手给了开门的从人一鞭。
  洛凭渊没想到这位常常带笑说话的三皇兄到了此处行事如此跋扈,分明丝毫也不在意静王的脸面,心里对静王的处境隐隐多了层明了,也跟了进去。
  静王府占地颇广,但府中屋宇并不多,入内不远,迎面是一座青郁葱笼的小山,如同天然的影壁,沿着青石铺就的小路转过山丘,就是一泓碧水,水面上飘着点点桃花,尽头分出一条细细的小溪,蜿蜒地流向远处的主宅,又在建筑前打了一个弯,朝后园流去。
  洛凭渊不及赶上洛君平,就放缓了马缰,沿着青石路往里行去。他看到临水有一座八角小亭,里面没有人,只是放了一具古琴,显然刚才有人在此处弹琴。他从马上下来,停了片刻,游目四顾。
  春深似海,园中尽是大朵大朵的牡丹,姚黄魏紫,国色天香,伴着潺潺的水流,几能令人沉醉。然而放眼望去,偌大的园中空空寂寂,不见管事出来招呼,只依稀瞧见几道人影闪了一下,就不知到哪里去了。
  洛凭渊顺着曲径走了不远,见到有个人在一丛牡丹旁,弯腰像是在做着什么,只看得到一个背影,想来是园中的花匠。接着就迎面碰上了往回走的洛君平,他在宅中没有找到静王,只得又折返回来,身边跟了一名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看穿着是府中管事,神情倒还干练稳重,对着一脸不悦的安王也没显出惶恐。
  “杨越,你家主子人呢?”洛君平怒道,“还有这府里的人都哪儿去了?大皇兄看来是越发不问凡事了,偌大王府连个规矩体统都没有,我今天说不得替他管上一管。”
  杨越走上前,朝那个依然低头打理花木的人躬身说道:“殿下,安王殿下来了。”
  那人慢慢直起身体,将手里的东西搁在地上,却是一把花铲,才转过身来。洛凭渊看到他身材修长,穿了一身普通的青衣,头发只用一枚玉环束到身后,十分随意,正是静王。
  洛君平来去折腾了一回,已经憋了一肚子火。他近日诸事不顺,早积了不少恶气,加上太子的交代,今天安心要大闹一场,当下也不下马,冷笑道:“静王殿下好大的架子,过得好风雅的日子,每日里听琴赏花,你眼里还有我这弟弟,还有父皇和太子吗?”
  静王抬起眼睛,看着鲜衣怒马的安王。洛凭渊见他容颜如旧,八年前辞别洛城时见过一面,洛湮华其时十八岁,如今自然脱去了那种少年的青涩,只是身体比记忆里单薄些。
  静王淡淡问道:“父皇和太子可是有什么话托三皇弟带来?”
  洛君平顿时窒了一下。他只是顺口一说,拿来压人,于是讥刺道:“这倒没有,父皇国事繁忙,太子协理政务,哪里有空想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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