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彧麟揽住他的肩膀:“我也去。”
岳关山甩甩膀子:“我和你尿不到一起去。”
龙彧麟站住了脚:“那个,你之前说要走葛军,唐将军已经批准,我以后就跟着你混,之前的事情希望少帅大人有大量,你还曾借兵给我,我心甘情愿听你差遣。”
岳关山不搭理他,龙彧麟往前走两步又停住:“我就先告辞了,你保重。”
岳关山适才扭过头,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他:“……你帮我捎给他罢。”
龙彧麟伸手接过,岳关山继续往前走,再也没回头。
而沈怀璋正在上海滩风流快活,南京方面就传来会议解散的消息,原因是岳伐王被人暗杀,他并不关心别人的死活,只是询问了葛军的去向。他原先已经和李竟成商量好了,岂料岳关山横刀夺爱,这回算他死了爹有理,沈怀璋就当白跑一趟,此来也并非一无所获,收编葛军是用来讨好沈正嵘的,睡了白弘麒却是取悦自己的。
第17章 17.怪病
龙彧麟离开南京后,想到白弘麒便不是太敢回上海,他在月台前踟蹰犹豫,最终决定回北平,美其名曰,先和葛叔叔交代清楚。
东四什锦花园胡同,葛宅,汽车夫正试图把龙天下抱进轿车里,龙天下的脚踝晃荡着磕到车沿上,碰掉了皮鞋。
嘉嘉穿着碎花洋裙,撑着伞站在车前,见状,弯腰捡起鞋放到龙天下脚边,龙天下和蔼笑道:“囡囡,上车来,晒不到太阳。”
嘉嘉十二三岁了,养在深宅大院里没出过家门,工细的五官慢慢长开,表情却时常茫然。她跟着葛九霄长大,亲他得很,儿大避母、女大避父,这两年嘉嘉逐渐发育,沈惠珍不许她再整日里缠着葛九霄。
葛九霄要带龙天下去戏园子听戏,嘉嘉去不得,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别人会把她当做怪物,有人说她从头白到脚,眉睫和头发丝都白的不像话,像个巫婆。
嘉嘉扭头看见葛九霄出来了,定定看了他一眼,落寞地回到屋里去了。
葛九霄目送她纤弱的背影,微微叹息,上了轿车对龙天下说:“龙哥,嘉嘉不肯出门呢,等芸芸开学,我要带嘉嘉去看洋大夫,我总是想不明白,嘉嘉怎么会得这样的怪病,我很心疼。”
葛九霄在自欺欺人,葛芸姝就是医科大学的学生,早就说过嘉嘉的病治不好。龙天下微微抬起胳膊,肢体塌皮软骨没有筋道,手掌往葛九霄大腿上轻轻一拍,他道:“囡囡也安然无恙长这么大了嘛,你进了棺材她也能活的好好的。”
葛九霄分不清这是好话孬话,委屈巴巴看着龙天下:“龙哥啊……”
两人正闲谈,龙彧麟下了黄包车,径直走过去敲敲车窗玻璃:“爸爸,小叔,哪里去?大伯在家吗?”
龙天下把脑袋探出窗外,和他脸对脸:“回来了,在家怪闷得慌,听戏去。那老东西跟王八似的,入定了,他不出来你可别去打扰他,当心他走火入魔。”
葛九霄补充道:“哥哥念经念上了瘾,还琢磨着要出家当和尚。”
“当和尚?”龙彧麟咯咯笑:“光棍一条,我看他就像个和尚。”
龙彧麟大步流星走进葛宅,免不得要碰见葛芸姝。先前葛芸姝是死活不肯嫁给他的,没成想这学期放暑假就完全回心转意了。
自从葛青云兵败山倒,葛家被打上北洋余孽的烙印,她在学校里的男友就判若两人。她质问他:他到底爱谁?是爱她?还是爱她的门庭显赫?男友只说她堕落,接受包办婚姻是对文明教育最大的侮辱。男友不仅不肯和她商量对策,还提出分手,转而勾搭上一位国民党将军的千金。
葛芸姝瞧他如此识时务,才知道自己瞎了眼,一时气愤不过,破罐子破摔。沈惠珍问她真的肯嫁,她心里堵着一口气,晕头转向就答应了,颇有死心塌地之势。
沈惠珍在厢房里拉着她绣喜服,葛芸姝心烦意乱,一针一线在她心里挽了一个又一个死疙瘩:“妈,我不穿这个。”
沈惠珍捏着绣花针在头上蹭蹭,絮絮叨叨:“娘十三岁就给你爹做童养媳,连身嫁衣裳都没有,你大姐出嫁,嫁衣是手巧的丫鬟绣的,趁着娘还能捏针拿线,也给你出出力。你想赶流行,办西式婚礼,先不说你大伯许不许,我看也不行,那是什么款式,男穿黑,女穿白,办丧事的才那样穿,晦气,不喜庆。”
葛芸姝无法和她沟通,燥火地蹙起画眉,拖长尾音道:“哎呀,娘——你不懂。”
“你别学那些个不伦不类的。”沈惠珍拿着襦裙往她腰上比量:“我看这个腰有点宽,得再改窄点。”
葛芸姝站起身不耐烦地说:“我不需要,你想绣就留给嘉嘉罢!”
葛芸姝推门走出去透气,正碰上龙彧麟走进后院,龙彧麟对她视若无睹,葛芸姝从后面叫住了他:“喂,大活人看不见呐?”
龙彧麟打了盆水放在石台上,稀里哗啦洗了把脸,把毛巾放进水里涤了涤,绞干了擦脸:“看见了。”
葛芸姝走过去找茬:“看见了怎么不理?”
龙彧麟道:“没工夫,见罢大伯去睡觉,困死了。”
葛芸姝的火气没处发,龙彧麟撞到枪口上了:“不许困,陪我上街去,我要看婚纱。”
龙彧麟将毛巾搭在绳子上,随口道:“婚纱有什么好看的,不去。”
葛芸姝离开一个负心的男人,又遇见一个缺心少肺的,实在令人爱不起来,她恨老天爷不开眼,白白葬送她的青春和真心,较劲道:“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既然肯做上门女婿,就得听我的。”
龙彧麟心不在焉道:“听你的?想得美!”
“你——”葛芸姝抬手冲他一指:“你真是气死我了!”
葛芸姝委屈至此,被他这么一气,再想想日后的光景,顿时就酸了鼻子,水汪汪的眼睛犯了泪意。这下轮到龙彧麟不知所措:“嗳、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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