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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运剪刀(玄幻灵异)——谷草转氨酸

时间:2023-03-13 10:50:50  作者:谷草转氨酸
 
 
第二十章 ·昨日之事
  两人一阵沉默、说不出话来。李老爷子从老花镜下抹抹眼睛,伸手从桌上捞起笔记本,“我到那个学生家里给他道了几次歉,不知道他往后能不能原谅我以前说过的话。我也过了一辈子了,一时半会改不过来,只能趁着还没彻底糊涂,经常检讨自己。”
  他翻了几页笔记本,合上,蓦地冲两人鞠躬道:“真不好意思,小同志。”
  邵含祯吓得差点蹦起来,拉着宿砚摆手道:“哎呀老爷子,这受不起啊受不起——”
  想来这也是宿砚第一次参与剪线,看上去也有点不知所措。不管怎么说任务总算完成了,三人回到客厅里,宿砚又问了几个图书馆相关的问题,老爷子捏着笔记本,终于能心平气和回答了。当然最后他还是提了几个意见,不过是言辞平静的。
  “这是图书馆新开设的多媒体阅览室体验卡。”宿砚两手把盖着图书馆红章的卡片递给老人,老爷子接过去,低头看着,宿砚又说:“您可以凭身份证免费办理新阅览室的借阅卡。七十岁以上走爱心通道免排队,相信您一定能找到自己心目中的好书。”
  李老爷子把卡片收进上衣兜里,正色道:“排队我还是排得动的。”老人仍是不苟言笑的样子,送两人离开时也不客气寒暄,只是背手站着,目送两人下到转角,便关上了门。
  离开老爷子家,下到楼下,邵含祯去推摩托车,突然反应过来,一抬头道:“什么叫都跟我差不多年纪了!”
  “这老爷子真是……”邵含祯嘟囔着,宿砚忍不住笑了,接说:“你反应挺快的,我就说你很适应做解厄人嘛。”
  听见这话,邵含祯又不出声了。视线里的黑线早也消失,第一次剪线有惊无险度过。这样的事情在未来还会时常发生,邵含祯后知后觉地有些不真实感。他从兜里拿出小剪刀,握着柄看。
  剪刀刀刃上的金色闪闪发亮。
  宿砚也凑过来和他一起看,邵含祯一缩,闪过身警惕道:“干嘛。”
  “没什么,”宿砚站直了,微笑道,“我有很久没见过剪刀了。放心。”他边戴头盔边说,“我用不了剪刀,你继承来的剪刀,只有你能用。”
  两人骑着车原路返回,邵含祯路上免不了胡思乱想一番,越想反而越觉得事情没完了,干脆跟宿砚说:“哎,你接下来有空没?跟我去店里坐坐啊,请你喝咖啡。”
  “好,”宿砚答说,“我没什么事。”
  回到真理巷,邵含祯把摩托车停在了店门口,许优优从敞开的折叠玻璃窗看见了,冲出来道:“老板!你你你——”
  宿砚摘下头盔,看向她。许优优把你什么咽了回去,指了指邵含祯,冲回店里了。没一眨眼功夫郝文轩也冲出来,大声道:“老板,焦糖拿铁是吧!”
  他嗓门大,外面桌上的客人都看过来,邵含祯顿觉丢脸,作势要用头盔丢他,“边去!”
  宿砚笑笑,状似顺口道:“还要带我去后面巷子吗?”
  邵含祯一哽,带着宿砚进到店里。手风琴咖啡里有几个半封闭式的位置,私密性比较好,这会儿几个桌子都还空着,邵含祯带着宿砚在最里面的桌子坐下。片刻许优优端着托盘过来,语调欢快,“您好,焦糖拿铁和冰美式。”
  她把两杯咖啡放下,还有多出来的无花果蛋糕和胡萝卜曲奇。许优优“嘿嘿”一笑,跑了。
  真坐下来,邵含祯一时又没了话。他看看宿砚,把刚才断开的想法再接回去。
  李老爷子的事情让他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老师绝对是需要良心的职业,因为老师气头上的一句重话可能真的会给学生留下巨大的伤害。邵含祯自己也有过调皮捣蛋的时候,他很庆幸自己遇到的老师都很有耐心,让自己平稳度过了不长的叛逆期。
  当然,这跟父亲猝然离世也有很大的关系。
  邵含祯想了想,试探着问说:“是不是只要诚心忏悔,就有剪去厄运线的机会?”
  宿砚摇了摇头,慢慢说:“有些事忏悔没有用,也无法忏悔。”
  这话有些答非所问,邵含祯似懂非懂,跟着也点点头。他喝了几口冰咖啡,犹豫半晌,还是如实道:“我就是感觉……有点怪。”
  他皱起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宿砚也喝了口焦糖拿铁,眯缝起眼睛半开玩笑道:“我一整天都没有别的事,你可以慢慢想。”
  邵含祯下意识地又点点头,真的开始慢慢组织语言。他思考了半天,犹犹豫豫道:“说不定,李老爷子的话真的伤害了那个学生小半辈子。老爷子在弥补自己的过错,争求原谅了,但是——”他卡了壳儿。
  宿砚接说:“昨日之事不可追。”
  邵含祯再次蹙眉,想了想,好像是这个意思,便点了下头。
  “怎么说呢……”宿砚托起下颌,笑着看向邵含祯,几缕略长的头发滑落到身前。“我成为系厄人的时候很小,还是个小孩子。”
  邵含祯不由坐得更直了。
  “那个时候我想搞清楚我遇到的每一个承厄人、是为什么被系上了厄运线。”宿砚垂下眼,用吸管搅了一下玻璃杯中的拿铁。“事实证明我终究没有办法弄清楚每个人到底为什么被厄运线选中。”
  “过去之事不可追,”他抬起头,“过去实在久远到难以想象。”
  宿砚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但口气又异常认真,“阎浮提众生举止动念无不是罪无不是业。后来我又慢慢明白了,有些人有些事,应该有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邵含祯没太听明白他第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宿砚已经举起了左手,他手腕上那条厄运线似乎随着他的心活络起来,在皮肤上微微游走,像是条小蛇、或是丝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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