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他还没有经历过那些漫长而细微的折磨,他在月光下看着蒋驭野,只觉得内心没有那么许多的杂念。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闻浪冷静地想。
不然他那样一个,会在数学题的解法上较劲却没真的太在乎的人,怎么会突然偏执成这样,一转眼,又仿佛脆弱得好像快要溺死了。
他想起蒋驭野给他念十四行诗,明知道他听不懂,却还是乐意念。眼角眉梢都是调侃他的恶劣笑意。
那才是他熟悉的蒋驭野。
闻浪看着静静回望他的人,他眼里已经没有那天的怒火,是平静的,却也是伤心的。这伤心藏在佯装着平静背后,闻浪不知道为什么,却能直接看得出来。
闻浪看了看他窗外,二楼的小窗外面是一个一楼延伸出去的露台。闻浪确认了下高度,觉得不算太高,于是做了一个决定。
他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
他身上还有伤,就算没有伤他也不擅长做这种类似跑酷的运动,人落到露台的时候就直接崴了下脚。
他突然搞这么一出把楼下看着他的蒋驭野瞬间看得心惊肉跳,直接在寂静的夜里骂了一声脏话。闻浪脚踝还没缓过劲来,就看见蒋驭野往这边跑过来,一个助跑,踩着墙壁,没几下就上了一楼的露台顶。
闻浪瞬间就有点无语,早知道他跟猴子似的,就应该让他爬上来。
蒋驭野是不知道闻浪的这些腹诽的,他情急之下冲到近前,刚要伸手拉,想起什么就又收回了手。唇抿得很紧,有些扭捏,看着愈加患得患失。
闻浪看他这样,忽然觉得这样的蒋驭野有一丝可爱。他原计划是出其不意跑到蒋驭野跟前给他一下,让他别再露这么一副表情出来。没想到错估了自己的能力,出师未捷把脚崴了,不过能看到蒋驭野这样,却也觉得很值得。
闻浪知道自己不对劲,他居然是乐于看到蒋驭野伤心的。只要他能确认这伤心里有因为他的成份,他就很高兴。
但是这份伤心里,应该不全是因为他。
想到这里,闻浪又开始觉得烦,而且是特别烦。他发现蒋驭野真的给他的人生添加了一种崭新的体验。他很少会对一个人有这么矛盾的情绪,毫无理由,而且来势汹汹,一举压倒了其他感情,好像大脑被封锁到只能考虑几个很简单的问题。
就好比,如果蒋驭野是遇到什么难事才搞成这样,他是不是应该把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放一边,先解决这件事。
他不介意一个因为他才露出这样哭相的蒋驭野。但如果是因为别的什么事,他本能的觉得蒋驭野不应该露出这么一张脸。
如果没记错,他就是那天被郑一鸣下药的时候,表情里都没有那么浓重的苦涩。
而且,蒋驭野家里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前两天和那二世祖闹成这样,现在都这么晚了,他居然还能一个人在外面晃。
想到这里,闻浪忽然就有点泄气,他用鼻子叹了一口气出来,揉揉自己的脚踝,勉强站起来,去看咫尺处的蒋驭野。
他还是那副表情,看久了看得闻浪越来越不爽了。
他又看了蒋驭野一会儿,看得蒋驭野几乎要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蒋驭野还没伸出手确认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闻浪就忽然走近了一步,用额头直接砸了过来。
蒋驭野不防,被他砸了个正着。闻浪比他矮,这一头槌直接砸到他鼻子上,疼痛之余,瞬间就见了血。
蒋驭野都被他砸蒙了,眼冒金星地去捂鼻子。闻浪却还没收手,不依不饶地扑上来,看上去是准备再给他来一下。蒋驭野被他搞得莫名其妙,伸手去挡,但是闻浪脚是崴的,两厢撕扯了一下一个脚步不稳就摔在了蒋驭野身上,蒋驭野一下也没站住,被他扑的向后坐倒在了露台上。
摔了这一下之后闻浪不知道是疼还是吓着了,头闷在蒋驭野胸口上,总算是不动了。
蒋驭野是真的莫名其妙啊,他本来内心还有不少或忧郁或极端的情绪,被闻浪搞了这么一下,散了个七七八八,他捂着鼻子低声骂闻浪:“你有病啊?”
闻浪闷在他胸口,被骂了也不做声。半晌,才开口说,“我打过你了,我们扯平了。”
蒋驭野愣了一下,手顿了一下,离开鼻子往闻浪的肩膀伸,想把他扳起来看他的表情。
闻浪在他动作之前把他的下半句话说出了口。
“我们扯平了,就算和好了。和好了以后你就恢复正常,有话说话,不准再跟之前那样。”
蒋驭野的手落在闻浪的肩膀上,想要去扳的动作却顿住了,他忽然想要流泪。
于是他强撑着一口带着明显哭腔的声音,别扭地接话:“那样是哪样啊?”
闻浪听他这么说就有点恨铁不成钢,直接上手掐他腰,真下劲,蒋驭野疼的泪意都缩回去不少。
“还哪样?”闻浪说他:“就这副要哭不哭的样!”
“你有话就说,摆这个样子出来给谁看。”闻浪彻底靠在蒋驭野身上,但是语气还是在假凶:“谁给你委屈受你找人去报复去,你折腾我干嘛?就因为我不愿意跟你们那帮朋友玩?我明着告诉你,就是现在你再问我一次我也不愿意。我这暑假本来还要补课的,你搞这么一出,我里外里半个假期没了,我下学期名次下滑一名都是你欠我的蒋驭野。”
蒋驭野被闻浪这一篇话惊着了一点,闻浪鲜少这么跟他说话,更别说明示他欠他东西,虽然是学业成绩这种虚无缥缈的吧……
蒋驭野愣了一会儿,没把闻浪继续扳起来,但是捏着他肩膀的手却更加用力,像是一个下意识的,未完成的拥抱。他吸吸鼻子,顺着闻浪的话说:“那我给你找人补习………”
“不要。”闻浪声音冷冷的,“你能认识什么人,还不是问家里找?我讨厌你外公那人,我觉得你大概也讨厌。蒋驭野,咱俩还做不做朋友这件事先不提,你先把你自己的事理清楚了。我不管你在想啥,但伤害自己绝对不是一件对的事。”
蒋驭野在闻浪长篇的说教里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偷换概念的那一部分,他非常不满地指出来:“什么叫做不做朋友先不提?你刚还说我们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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