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尘才发现他的手受伤了,忙抓起来看:“先生,你的手怎么弄的?”
林霰说“没事”,把手拢在袖子里不让看了,然后说:“我们先去趟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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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除夕,街道上廖无人烟。
侯府倒是张灯结彩,吴伯早好些日子便开始准备过年用的东西,他不知道霍城今年会回来,还是没大张罗,否则侯府门前老远都能见着红色毯子。
霍城是临时回来的,不会待太久,公孙武一个人在泉州他不放心,打算明天就走了。
林霰到了侯府,亲自去叩门。
没一会儿小厮将门打开,认得他,高高兴兴地请他进去。
林霰道了一声“过年好”,左右摸了摸才发觉自己是空手上门。
这不合礼数,也不合规矩。
林霰又停下来,对小厮说:“抱歉,我有些东西忘记拿了,稍后再来。”
其实林霰备好了礼,就放在家里。
前天霍松声还说等他爹回来了,三个人要一起吃个年饭,现在霍松声不在,林霰作为晚辈,怎么说都要亲自来探望。
他们还是回了趟家,林霰没下车,让符尘去他房里将备好的礼盒拿出来。
再去侯府时,侯府大门敞着,外头候着人,专门等他似的。
天气冷,小厮冻的发抖还冲林霰笑。
林霰过意不去,步伐都快了,一路到霍城的房间。
没想到霍城房门也没关,老侯爷回府便洗去一身血污,换了身新衣裳,一夜没睡精神也很好,正挂着片能将字放大的玻璃镜,低头看东西。
林霰在门外顿住脚,神情有些恍惚,这幅场景少时见过多次,可那时霍城正值壮年,看字也不需要玻璃镜,可十年过去,侯爷变成了老侯爷,霍城发间生出不少银丝,脸上也有了岁月的痕迹。
“发什么愣,还要我请你?”霍城头不抬地说。
林霰微微一怔,从符尘手里抱过礼盒,走了进去。
林霰带的东西应当很重,他手不吃劲,所以搬得有些费劲。
霍城把东西往桌上一丢,没好气的起身:“带的什么?便宜货我可不要。”
林霰笑了笑:“侯爷会喜欢的。”
霍城帮他一块搬,确实沉,挺大一盒子放在桌上:“我就喜欢看一些盲目自信的人吃瘪。”
林霰还是笑,轻轻甩了下手:“侯爷看看?”
霍城掂量着盒子,看看大小,盲目猜测:“别是什么古董玉器,那玩意儿地库都堆不下。”
林霰凑近一点,笑得更深了,蛊惑说:“侯爷看看不就知道了。”
霍城目光诡异的在林霰脸上停留一瞬,心说废柴是废柴了点儿,脸还是好看的,笑起来确实招人,难怪叫他们家臭小子迷得够呛。
老侯爷心气儿不太顺,拆盒子的动作都重一点。
带子解开,盖儿翻开,里头还包着块棉布。
他又想,刚那话是不是说早了,别真是什么古董玉器,林霰送的,他就算是不喜欢,也得摆出来不是?他倒也没那么不喜欢古董,刚说那么直接,这病秧子不会伤心吧?哎哟,要是真伤着心了,霍松声回来不得跟他闹?
霍城自己给自己说的更烦躁了。
这时林霰伸了只手过来,缓缓将布往下揪:“侯爷,你看看呢。”
霍城视线里先是林霰四个指关节上的伤口,然后是被他揪下的布,最后才是盒子里的东西。
“这是……”
霍城微微一顿。
布掀开了,露出一柄重剑。
那剑颜色极深,折叠着放在盒子里才显得短小,林霰握着剑柄,微一用力将剑的两截扣起来。
霍城有一把黑金剑,跟随他出生入死几十年,后来他回到南林便将剑封存起来,直到这次才重新取出。拿出来那天他细细地擦拭着曾经的“伙伴”,像是不认识了一般,才注意到那剑磨损的太厉害了,剑刃上覆满大大小小的缺口,剑身有裂痕,剑柄还断了一块。
霍城喜欢重兵,早年带兵时也曾缴获过不少神兵利器,有过几次换剑的念头,但都因为不够重,用的不够顺手而罢休。
他用惯了自己的黑金剑,因此在拿起林霰送他的这一把时,才惊觉这剑很顺他的手。
常年用重剑的人筋骨和肌肉一定会有磨损,这把剑的剑柄设计特别,贴合手掌的曲线,是弯着的,所以更省力,能更好的保护持剑人的肌肉。而且它可以拆卸,玩的花一点儿就是双剑,霍城左手剑用的也漂亮,常打敌人一个出其不意,这把剑刚好可以满足这个需求。
林霰观察着霍城的表情,问道:“侯爷喜欢吗?”
霍城心说林霰这人是怪可怕的,送人家礼物都能正中下怀,正送到人家心坎上。他把剑放了回去,清清嗓子端起架子:“怎么想起送这个。”
林霰笑着说:“当然是有个不情之请。”
霍城看着林霰,不知不觉就被他一双眼睛吸引过去。
林霰很少这样笑,有点孩子气,笑起来像是没什么心事,一下子仿佛小了好几岁。
霍城怔忪起来,觉得这样笑的林霰很熟悉,像一个为了求家长办事,而去讨好家长的调皮少年。
林霰说:“侯爷,称心的兵器到手了,什么时候再上战场?”
霍城不是平庸之辈,他的赫赫战功一面碑都刻不完,当初回南林是为了成全霍松声,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会战到老、战到死。
“你是为了这个?”霍城收起多余的表情,转而严肃起来。
“侯爷不想吗?”
霍城确实渴望再上战场,那个地方对他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他是属于战场的,如同戚时靖属于溯望原,他也属于这个天地的某一处战乱之地。
霍城摇着头笑了:“我老了,打不动了,况且皇上也不允许霍家一门出两个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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