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远了,角楼在他眼中都只是蚂蚁大小,更看不见上面的人。
但他知道霍松声一定在那里。
回讫的军旗在他手中挥舞,那齐律向着霍松声所在的方向高呼道:“破了大历的阵,今日谁取了霍松声的首级,我封他做部落首领!”
回讫连打多日胜仗,军将的情绪再次被推至高峰。
重骑以千钧之势向悬日阵袭来!
霍松声放下长号,双手按在围栏之上。
这是悬日阵第一次登上战场,也是他第一次检阅悬日阵的作战能力!
两军交锋!
悬日阵立刻向侧翼转动,先从回讫力量薄弱的侧面开始攻击!
这个阵型依赖游转,又分为三个小阵,每个小阵都配有三支小队,分别为骑兵队、步兵队和弓箭队。
一阵在悬日阵最外层,骑兵队负责冲锋,步兵队负责举盾防御和补充作战,弓箭队则是利用阵型空隙远攻冲上来的敌人。
悬日阵快速游转起来,回讫从未和悬日阵交过手,并不清楚这个阵型的套路,他们刚冲到前面,便被骑兵队长枪顶出,还没反应过来,刚刚上手的骑兵就已经游走到下一个位置,新的骑兵重新顶上来就位,跟着又是一记长枪。
这完全是一个动势作战的阵型,而且源源不断,层出不穷。回讫眼见着无法攻破,立刻放出弓箭手,准备拉弓!
骑兵队立即绕后,而此时,步兵队早已布设好了防卫盾牌。
瞬间,回讫万箭齐发!
然而箭矢根本无法射入内圈,大部分被盾牌拦住!
回讫的第一波强攻在悬日阵面前完全失利!
骑兵队再次反扑上来,如法炮制。
步兵队撤去盾牌,与掉落马下的敌人正面迎击。
铁骑重兵之下很难抗住,此时弓箭队准备就绪,每一箭都直朝敌人面门而去!
霍松声目中难藏兴奋。
他转身步下角楼,战马乘风似乎听见他的脚步声,哒哒跑来。
霍松声翻身上马,披风荡开一片炽热的红。
“骁骑营何在!”
话音未落,一支轻甲部队带刀上前。
霍松声拔出松霜剑,夺目的光划向高空。
“随我出兵!”
·
大历和回讫这一战,从天亮打到天黑,再到下一个白天,缠斗了整整三日。
边防营营地内除了几名值守的将士,其余都去了前线。
漠上狼烟燃了三天,所及之处尘烟弥漫,如下了层层重雾。
一辆疾行的马车戛然停在营地外面,守卫拦在前面,长刀举起:“来者何人!”
车帘被人匆忙撩开,一道清瘦身影从车上下来,正是本该出现在长陵的林霰!
漠北的将士从未见过林霰,但看他汉人长相,穿着贵重,心下猜测多半是长陵来的官员。
林霰面色苍白沉郁,一下车便被狼烟熏的止不住地咳。
一言跟在旁边,递来一块手帕:“先生,用帕子捂住口鼻。”
林霰轻轻掩住,问道:“你们主帅在哪里?”
守卫一脸严肃:“这位大人,请先表明身份。”
林霰卸下官牌给对方看,那人验明身份后才说:“将军带兵迎敌,此刻仍在交战。”
林霰脸色一沉,仰头看见角楼,声音发紧:“带我上去。”
这些年皇帝重文轻武,早已招致边境将士不满,守卫不怎么待见林霰,语气也不好:“大人,军营重地,不是你想去哪就去哪的地方。”
林霰目光微滞,又咳了起来。
守卫说:“军营有军营的规矩,我军正和回讫交战,恕末将无暇顾及大人。”
林霰看着那人,倒不觉得被冒犯,对方说的不错,军营有军营的规矩,若是人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岂不是乱了套?相反的,林霰还觉出几分欣慰,这些年霍松声治下严苛,镇北军被他带得很好。
“是我思虑不周,但是……”
林霰眼神往下一扫,正看在自己的食指上。
那守卫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大骇,当即跪了下去!
林霰没再多言,等他爬上角楼,放眼望去,交战地一片混乱。
烟雾黄沙层叠而起,混战之中,根本辨不清己方和敌方。
林霰脸色趋冷,转身下楼,对那名守卫说:“我需要一匹马。”
一言比那守卫反应还大:“先生不可!”
林霰沉声命令:“拿来!”
军令不可违,林霰翻身上马,对守卫说:“守好边防营,援兵在来的路上。”
接着,林霰驾马揉入狼烟之中。
回讫不是好对付的敌人,前线早已沦为尸山血海,林霰被腥臭味刺激的犯恶心,几欲作呕,硬生生忍下了。
两军交战,离主战场不远处就是大历军队的临时营地。
大战时,主帅一般不会亲临战场,往往会在营地指挥。
林霰笃定霍松声不会那样不知分寸,他一定能在营地见到霍松声。
可等他冲入临时营地,只看见了形容狼狈的春信。
春信恶战三天,身上多处负了伤,简单包扎下就要再赶赴前线,能被林霰逮住也是不易。
他震惊地看着林霰:“林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霰下了马,左右看看:“松声呢?”
春信听见这话就是一哑,竟没讲出话来。
林霰皱起眉:“说话。”
春信吞咽着血沫摇了摇头。
林霰从海路坐船来的,否则不可能这么快赶到溯望原。他身体刚刚好转,禁不起长途奔波,到这里头重脚轻,从边防营过来被熏个透顶身上还冒着虚汗,就这样,看到春信的动作竟还有力气逮人衣领。
他揪着春信的甲胄将人往前一提,素来冷静清冷的面容染上厉色:“摇头是什么意思?是他不在营地,还是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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