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松声惨叫一声,大清早整个符山都能听见他的声音:“戚桐语!!!”
林霰被霍松声按在床上收拾了一通,然后又被伺候着穿衣洗漱。
霍松声跟赵玥学的扎马尾,赶在这天终于能出师,给林霰扎得高高的,又精神又英俊。
赵玥给林霰煮了长寿面,他一起来就端过来。
霍城比较务实,又给林霰包了个大红包。
前天夜里,赵韵书带着戚时韫上了符山,小屁孩跟着符尘玩了半宿,早上起不来,快中午才现身,抱着林霰的腿说:“二叔,生辰喜乐。”
符山上许多医者,医者仁心,林霰走过的地方,都有一句真心的庆贺。
符尘曾说过,林霰不喜欢过生辰,其实不对,至少在成为林霰之前,戚庭霜是喜欢的,哪怕他需要和霍松声一起分享这一天。
值得一提的是,林霰在今天收到了一封回讫的来信。
谢逸的眼线遍布天下,信阁截到了赵时晞的信,并准时将它送到了林霰手上。
林霰的窗口种了一棵叫不上名字的树,这树冬天开花,花瓣呈白色,风一吹过落雪一般。
窗沿上飘落几枚花瓣,林霰立在窗前,将信展开。
赵时晞只写了一行字,言语间不见热络,他道:“庆贺先生生辰,祝好。”
霍松声站在窗外,拂袖将花瓣掸落,问说:“写了什么?”
信封里还有一张纸,林霰没打开了,将它们一并给了霍松声。
霍松声看完赵时晞的信,再看下一封,那是赵安邈写的,也是寥寥几字,写道:“庭霜哥,生辰喜乐。”
霍松声把信塞回去,也没提这事。
林霰大约猜到另一封信出自谁手,他神色淡淡,不见喜怒。
他可以原谅赵安邈,但他不能替林雪吟原谅她,更不能替天下无辜受害的女子原谅她。
留下赵安邈是为了时晞,也是为了回讫和昭国,林霰希望赵安邈可以完成自己作为昭国人的使命,以偿欠下的罪业,除此之外,他不愿再与赵安邈有任何瓜葛。
霍松声把信放在桌上,双手撑着窗台歪头看林霰:“戚哥哥,过生辰呢,高兴点儿。”
林霰笑了笑,伸手弹了下霍松声的脑门。
他其实很想下山,但身体不允许。
霍松声为了哄他开心,趁着下午阳光好的时候,便带林霰去后山玩水。
山间小溪在太阳底下显得波光粼粼,林霰蹲在岸边,拿石子儿打水漂。
霍松声好胜心起,说要比一比。
林霰非常不屑:“我用左手你都玩不过我。”
霍松声真没让他,也真的没玩过他。
大将军虽然打水漂输了,别的地方能占回便宜。
身后不远处就是草地,适合打滚。
霍松声给林霰拎过去,将人按在草地上亲嘴儿。
这新鲜场面,山上小野兔都赶来凑热闹,在他们身边蹦来跳去。
林霰梳好的马尾都乱了,发间藏着草。
霍松声腻歪一会,从林霰身上翻下去。
俩人躺那儿看蓝天白云,除了天气冷一点,此情此景很像几个月前在溯望原。
林霰悠闲晃着腿,拿腿撞霍松声:“你送我什么礼物啊?”
霍松声非要撞回去:“你猜。”
林霰闭上眼:“懒得猜。”
霍松声扭脸看他。
林霰说:“反正你迟早要送我。”
霍松声都笑了:“我就不能没准备?”
“这样吗?”林霰淡淡说,“那是我自作多情了。”
霍松声侧过身来,胳膊支着脑袋,用小辫子扫林霰的脸:“你好无趣啊,戚桐语。”
林霰抓抓被弄痒的地方:“那你快给我。”
霍松声低头香他一口,坐起来,忽然拍了一封信在林霰肚子上。
他拍完就跑,边跑边说:“你等我走了再看啊!我脸皮薄!”
林霰笑着把信抓起来,阳光有些刺眼,他站起来走到树影下,掸了掸身上的草屑。
霍松声已经跑没影儿了。
林霰靠着树,缓缓拆开那封信。
信写于半年多以前,霍松声在护送赵安邈去回讫的路上,被暗箭重伤之后。
他离开的那段时间,偶尔会给林霰写家书,并不会提自己遭遇的不好的事,他讲给林霰听的永远是路上见闻,有趣的,高兴的,哪怕废话连篇,但那些碎片记忆里是霍松声鲜活的世界。
可这封信不同,林霰没看几行便知晓,那不是什么家书,更不是情书,而是一封遗书。
那一路上,霍松声一直在被回讫的伏兵追杀。两国开战在即,回讫对大历的攻打势在必行,而尽管他们手握赵时晞,但没人可以保证,就这样送赵时晞去回讫,能为大历带来可以预见的利益。
那时霍松声便已经决定,他要为赵时晞扫清在回讫的障碍,想要做到这点并不容易,即便是霍松声也没有把握,所以在大漠的一个黄昏,他倚在沙石背后,给林霰写了这封遗书。
霍松声正经起来字字简洁,没一句废话,他并不是在交代后事,而是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与回讫有关的信息一字不落地写在信里。霍松声是十年里与回讫打交道最多的人,也是最了解回讫的人,他理应为国家做到这些。
信中也没有过多的不舍和伤怀,似乎死亡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越是这样,越叫人读来沉重。
看到最后,除了让林霰照顾好父母和他自己以外,霍松声在信的末尾,留了这样一段话。
他写道:
庭霜吾爱,望自珍重。
若我不幸长眠漠北,不要难过,我会化作风声祈愿你岁岁平安。若有幸再见,请跑向我,溯望原的草场是我赠予你缔结终身的聘礼。
松声字。
林霰的身体并不能支撑他做出奔跑这样的动作,可当他看完,心脏不受控的在胸腔疯狂震动,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让他想见到霍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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