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胡言!”杜隐丞吼道,“一派胡言!”
“她是胡言,那我呢!”另一名女子站了出来,“杜公,我可是实实在在陪了你三年半!你敢说没有吗!”
更多的女孩子站出来发声,揭露杜隐丞的罪行。这些姑娘最接近黑暗,见过、亲历过罪恶,被杜隐丞视作最“无害”的存在,却在今天全部倒戈。
久在名利场,笑脸逢迎是为了生存,可不代表她们忘记了仇恨。
她们本是好人家的姑娘,天真烂漫,是杜隐丞将她们拉入深渊的,自然要让杜隐丞付出代价。
杜隐丞发丝凌乱,满脸是血,看起来相当恐怖。
他突然开始放声大笑,模样极其疯癫:“感人,真感人!”
杜隐丞摊开手中卷轴,被血糊住的视线并不清晰。他眯着眼睛努力分辨,想要看清纸上记录的数字,一行行,一字字皆是他这么多年所付心血。
他猛地撕烂卷轴,用力甩开。
“墙倒众人推,昔日你们跪在我脚边,求我临幸时可不是这般模样。”杜隐丞一一看过她们的脸,“你们倒是姐妹情深,偏我是个恶人。”
杜隐丞又一颠一颠的笑起来:“你们可知,是谁出的主意,将你们送到我床上的!”
赵安邈双手攥住裙摆,脸色难看至极点。
“是她!”杜隐丞疯狗般向前一扑,扑到赵安邈桌前,“同为女人,你怎么如此恶毒?!”
几名官兵抓住杜隐丞的手臂,将他向后拉扯。
杜隐丞力气极大,毫无人样可言,边往前挣扎边吼:“我替你卖命这么多年,你却为自保将我供出!我口袋的黄金白银,有多少送入你公主府,你今日荣华富贵,手中权力荣柄,有多少是我为你挣来的!赵安邈!你好狠毒的心,竟然过河拆桥!”
“啪”一巴掌。
赵安邈尖利的指甲在杜隐丞面上划出红痕。
章有良一脚将他踢出老远:“公主清誉岂是你能诋毁的!”
“诋毁哈哈哈哈哈哈哈!”杜隐丞满口是血,形容可怖,“大历的公主不也在我脚下匍匐,求我帮她登上至尊宝座?!你们以为你们的公主有多干净,不也是个被别人玩过的贱货!赵安邈,‘让天下所有女人都变得和我一样不幸’,这话是你亲口说的,没忘记吧!你嫉妒赵韵书,要将她送去回讫!你爱慕你的姐夫,年年在公主殿内设灵祭拜罪臣,做梦都喊戚庭晔的名字,你——”
话音戛然而止。
杜隐丞吐出一口血,低下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腰腹。
一把剑穿透身体。
章有良双手一松,跌坐在地上。
杜隐丞口中的血滴在剑上,他捂住自己的伤口,可血源源不断从他手中淌出。
他双膝软倒,瞪着一双猩红的眼,怨恨地盯着赵安邈,一字一句将话说完:“你、好、不、要、脸。”
然后脖子一歪,断气了。
大殿内安静的只能听见林霰阵阵咳嗽声。
那声音起初还很低,后来愈演愈烈,逐渐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
一声接一声,撕扯着人的心肺。
霍松声离他最近,过去扶住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赵韵书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双眸震颤地看着赵安邈。
林霰摇摇头,手无力地推在霍松声胸口:“放开。”
霍松声说:“我帮你喊太医。”
“不用……”林霰抓住他,“我没事。”
霍松声摸他的腰,熟门熟路找到林霰放药的瓶子。
林霰手抖得非常厉害,什么都拿不住。
霍松声倒一粒出来,塞入林霰口中,端起桌上的水喂给他。
林霰脸色惨白,额头浮起一层虚汗。
霍松声就用手给他擦,擦完汗才发现皇上一直在看着他们。
霍松声松开林霰,拿起桌上巾布慢条斯理擦拭手掌。
赵渊此刻倒也想不了那么多,杜隐丞的话早已让他心海翻腾。
他一时不知大公主结党营私、大公主失贞、大公主私自祭拜罪臣,究竟哪个更严重,这其中任何一个传出去都是丑闻,都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赵安邈安静许久,已无不久前扇杜隐丞巴掌的气势。
她看着地上的尸体,杜隐丞的血流到脚边,染红了她素白色的纱裙。
赵安邈鲜少在人前穿的如此素净,可还是被血污弄脏了衣服。
她嫌恶地皱起眉,伸手捞了一把衣角,于是连手上也是血渍。
太脏了。
赵安邈用力擦着手,养尊处优的公主皮肤娇嫩,稍微用点力便变得通红,再用力便红肿破皮。
章有良心疼地拦住她,悲切道:“安邈!”
赵安邈停了下来,歪歪斜斜地扯起嘴角,紧接着掉了一行泪下来。
“老师……”
赵安邈轻声说:“凭什么要我一个人痛苦。”
她声音极轻,却不难听出无尽痛意,那是从骨肉里发出来的,只是想一想就令她生不如死的痛苦。
赵安邈手一松,染血的素衣飘落而下。
“我受够了。”赵安邈说。
第37章
赵安邈幼时文静怕生,在赵渊的一众儿女中并不突出,特别是有浸月公主在前,她便更显逊色。
如果说赵韵书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长大的,赵安邈从小到大几乎不被自己的父皇重视。她与赵韵书相差三岁,自幼听到的,便是浸月长公主如何如何,诸如,长公主随皇上秋猎,英姿飒爽,猎得白狐。再比如,长公主主持长陵灯会,吟诗作对,文采斐然。
赵韵书是大历第一美人,被视作大历的门面,受百官喜爱,受人民爱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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