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说。”
沈琢接过帖子,却没打开,只让阿烟泡了壶花茶过来。他看着上官祎,内心有些复杂。墓碑上刻着的日子比阮姨说的要晚一年,倘若真是郭阮记错了,那上官祎很有可能是原沈琢的妹妹。二十年前江卓君的死模糊不清,阮姨却一口咬定江卓君生下沈琢之后便死了,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他尚且还未查明。
“家父六月初六的寿辰,特命我操办。听闻京城有家新开的山海楼,往来者甚多,便想邀沈公子掌宴。”
沈琢不答,上官祎顿了顿,又继续道:“主厨八十两,其余减半,不仅如此,山海楼一日的流水费全由我上官府出。食材这些也无须担心,若人手不够,府上还有伙厨和家丁,沈公子,这笔买卖稳赚不亏。”
“你这姓沈的,宫里御厨每月才八两的工钱,你一日就能赚上八十两,还在此犹豫不决?掌一次寿宴你可知以后你山海楼会有多少人挤破头都想来?!我家老爷可是当朝尚书,夫人乃是丞相之女,如此见世面扬名的好机会,你竟不知把握!”
青林不敢置信地看着沈琢,见后者仍不为所动,于是道:“小姐,京城手艺比他高的厨子多得是,咱们何必非要他不可呢?!”
“住嘴。”上官祎轻声呵止,正要再说什么,便听见沈琢不慌不忙地开口。
“是啊,上官小姐。为何一定要同山海楼做这个买卖?当真是因为您自己说的那些原因,还是因为霍大人?”
第76章 尚书府(一)
官家小姐脸皮薄, 沈琢还未说第二句话,上官祎便红着耳根扔下一句“沈公子好好考虑”就走了。
“你怎么回事,这种好事你居然不接受?!”
“好事吗?”
沈琢喃喃自语, 不料曹帧听了, 竟也若有所思:“唔…也算不得好事,若是寿辰当日出了差错,他一句话就能要了咱们山海楼全部人的命。”
“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出差错?”
“那不然还能是什么原因?总不至于你不为钱财所动吧,我可不信。”
沈琢无声地笑了笑,盯着红贴出了会儿神,随后塞到曹帧手里:“收起来吧,我想想。”
“真不知道你想什么,想接便接, 不想接咱们也不怪你。”曹帧嘀咕着, 就瞧见沈琢已出了门,不由问道,“你去哪?”
“出去走走。”
外面几条街到底要比沉明街人多。大人小孩逛着夜市, 看杂耍买糖画, 树下文人对月而饮,湖中还游着几只楼船,船上舞娘和着笙歌摇曳,欢笑声由远及近,若有若无的飘来一阵香粉味。
他穿过热闹和繁华,拐进了一条小巷。清冷的月光洒在地上,像是十九年前的那场冬雪。
“呦, 瞧瞧这是谁啊?”
沈琢回神, 才发现自己居然来了春风楼的偏门, 暮娘倚着门框, 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几个月没来了,我还当你忘了我呢。”
“事情有些多,而且我来了也无济于事。”这几个月他想了很多,东西该查要查,可是查完之后呢?他毫无背景只是一介市井小民,上官述是大梁重臣,他这样就如同以卵击石,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愁眉苦脸的,都不好看了。”暮娘摇摇扇子,忽然朝沈琢递过去一张纸条,“不过你今日来的也巧,你猜我打听到什么了?”
“什么?”沈琢说着,把纸条展开一看,突然怔住。
“十九年前在在上官府上接生的稳婆,尚且还在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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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藕粉好吃么?我还没尝过呢。”阿烟小心翼翼地端出烘灶内的盘子,用木碾将已烘干成块的藕粉碾碎,再一遍遍过筛,最终变得细腻如面粉一般。
“用什么装呢?”
他们只清理出两个大陶罐,可若是往外卖总不至于让别人搬着陶罐回家吧。曹帧翻出一个正正方方的小盒子:“用这个如何?木盒还便宜,又不易洒……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今日哈欠连天的?”
“沈大哥昨晚子时才回来,我猜啊肯定是去会哪位姑娘了!”
“走太远忘记时间了,小丫头整日里想什么?”沈琢一把夺过曹帧手里的东西,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便摇头,“不行,粉末样式的东西容易积攒在木盒角落,不宜清理。要是吃到见底,勺子一刮万一将木屑刮了下来怎么办?咱们也说不清楚。”
“用这个吧。”裴四捧着一盒子的青瓷小瓶,放在石桌上。
沈琢看过去,一眼就瞧见了跟在身后的霍遥。粉青色巴掌大的圆罐,外壁还雕着荷叶莲花的花纹,通体润亮色泽淡雅,瓶口处制成了瓣状,瓶盖顶部像是一尾鱼跃出水面。
“这这这,这成色……”曹帧捧在掌心,生怕磕着碰着了,“泉窑的瓷器当真是名不虚传。”
见曹帧这副模样,沈琢伸出去的手又犹豫了会儿:“这怕是很贵吧?”
“有个朋友喜欢做这些瓶瓶罐罐,正巧运了一批过来,于我无用。”霍遥拿起一个,随意地塞进沈琢手里,“好看吗?”
“好看。”沈琢点头
“那就收下。”
沈琢抬眼,恰巧与霍遥四目相对。明明平日里那么清冷的一双眸子,此刻却柔和无比。他不自觉沉溺其中。
“装好了。”
几人都在推拒着不收时,阿烟已装了一小罐。白色的藕粉混着干果和花瓣干,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她将东西压实后,放在桌上:“好漂亮,看着就买不起。”
“这瓷瓶子少说也得几百文,更何况成色如此好。一斤藕粉能装上二十罐,瓷瓶五十文,一罐若是卖个三百文…不不,三百二十文,那咱们能净得三两。咱们这有三斤藕粉留一斤在店里,其余装了卖,那便是六两银子进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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