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帧算得又快又准,让沈琢心里大概有了个底。他手指下意识的摩挲着光滑细腻的瓷壁,忽然道:“若是咱们定三百六十文呢?”
“啊?会不会太高了。”
阿烟想了想:“也不算高,我记着东街马记的干果都一百文一斤。”
“第二次若拿着瓶子回来,可在咱们这抵四十文,不管是再次购买还是只单纯的将瓷瓶归还。”
“瓶子还有,若是少了来我这拿便是。”
霍遥以为他是舍不得这粉青瓷,正欲让裴四回府去取,却被沈琢拦住:“确实是舍不得,更多的是……用一次就浪费,有些心疼。这也算是一种经销办法吧,有回馈自然会有更多的人来买。”
“也是。”曹帧想了想,“那我去找戚斐定一次价。”
“你记得带一罐给戚三爷,顺便将咱们晒的花茶也带点过去,听说三爷半月多了风寒还没好。”
霍遥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看了沈琢一眼。曹帧眯着眼,也神色古怪地看了过去:“你怎么记这么清楚?”
“那是因为有人成天在我耳朵边念叨,‘戚斐被陈曲楼气得身体都不行了,病了大半个月’,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沈琢挑眉,皮笑肉不笑道,“这就给你机会去看看三爷行不行。”
“我我我,我要知道他行不行作甚!你用词端正一点!”
“是你思想不端。”
沈琢轰走叫嚷着的某人,耳边这才清净了些。阿烟接替曹帧的班,在前堂记账迎客,裴四便跟着去打了会儿下手,如今小院子里只剩下他和霍遥两人。
“你不去后厨忙吗?”
“大清早谁会点硬菜,后厨有人看着灶火呢。”
新收的伙计姓徐,看着清清秀秀却比沈琢力气大多了,挑水背柴接货无所不能,一个顶三个用,做出来的菜味道也不差,再配上沈琢自己配的辅料,几乎与他做的没什么区别。这小徐许多东西不仅一点就通,都不用沈琢操心。
“今日谢过霍大人了。前些日子我们晒了点桃花茶,沏一壶给你尝尝。”
沸水滚过,茶香里裹着一股桃香,像是要沁到人心里去。
“里头还有桃干粉,会不会太甜了?这曹帧煞有其事的取了个‘春露逢’的雅名,倒也合适。”
“还好,”味甜却不腻,霍遥又尝了一口,“姑娘孩童应该爱喝这个。”
“不错,可算果饮可算茶饮。霍大人喜欢的话,赠你一罐?”
“好。”
霍遥说完,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微微抬眼看向沈琢,意思不言而喻。
“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霍大人你自己说的。”
两人似乎又回到了郦水村的那段日子,没有身份之别,也无杂事缠身。可沈琢知道,自从他的心思变了之后,他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脸上笑意变淡,越是回想,心里一股酸楚越是往外冒。
“我出去瞧瞧。”
没走几步,沈琢便忍不住回头:“你跟在我后面做什么?霍大人今日没事吗,怎么有时间在我这闲逛?”
“倒也不算闲逛。”
“?”沈琢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奇奇怪怪。嘴上虽这么说,但霍遥一直跟在他身后,他心里却还是有些暗暗的开心。
怎么说呢,谁不喜欢有人陪着。
那人还是自己喜欢的。
或许是听见沈琢内心所想,一连几日,霍遥都没再消失,反而一直跟在沈琢身后成了个大尾巴,一摇一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这。
临近端午,来山海楼观摩牌匾的人一夕之间减了一半。恰逢殿试,所有事情都搁置了下来,满朝文武除了考官,哪个不等着榜下捉婿。想必宋宴如今忙着考察新科进士,没时间逮着霍遥做事,才让这人得了闲。
城内学堂早已关上,元忆白便没有再去听学,捧着书乖巧的坐在院子里。阿烟煮着粽叶,时不时听几耳朵元忆白读的东西。元白歌考察期已过,如今算是真正留在了西校营,成了一名守城军。曹叔的病好了大半,在屋子里憋了足足一月,气色好了许多,曹帧才允许曹叔帮忙做活。
一切慢慢地步入正轨。
“小白,你喜欢吃什么粽子?姐姐给你多包几个。”
“蛋黄蛋黄!”元忆白丢了书跑过去,见阿烟将粽叶一卷,一勺糯米一颗蛋黄一勺红豆,再飞速的折叠,绑上草绳,尖尖的粽子一长串挂在桌角,像是藤瓜。再看一眼,只见那桌子四边的横梁上早已挂满了几十吊粽子。
“煮这么多干嘛呀?”
“卖呀。”阿烟添了点柴,“去看书,这里熏得慌。”
几斤的红豆、花生、蛋黄,剁了一大盆肉沫,还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空空如也。临近端午,游子未归乡,只得在外头尝一尝。
元忆白拿起书,忽而又放下道:“今日哥哥们不在,那霍大人还会来吗?”
“沈大哥不在霍大人自然就不会来喽。”
“为什么?”
“因为霍大人是为了沈大哥来咱们这的啊!”阿烟耸耸肩,突然板起脸道,“今日我查你的功课,你可不许欺负我不识字乱写。”
“才不会。”元忆白嘟囔两句,心道那今日没人教他了。
至于霍遥——
霍遥拎着一食盒的粽子往回走,看见自家大门时,微微怔愣。
“长渊,你怎么整日不见人影?”一位素衫夫人下了马车,看着他手里的食盒,眼睛倏地发亮,“你出去给衣衣挑东西了吗?”
衣衣是上官祎的乳名,除了上官家的人,也就只有自己娘亲——霍夫人会这么亲昵的叫。霍遥微微皱眉:“我为何要给她挑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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