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知我不擅长?”曹丕气哼哼地坐直,盯着那琉璃卮道,“倘若这真是个谜语……以摔杯为号?”
孙权拿起案几上的请柬扫了两眼:“然后席上暗藏的刀斧手鱼贯而出?杨修哪来的刀斧手?他能在邺城秘造刀剑豢养私兵?”
“那你说,这琉璃卮的谜底是什么?”
孙权作思考状,片刻后,他一拍大腿:“琉璃,死石也;酒卮,宴饮之器也。他的意思是,他对你已经心如死石,此番宴后,便可分道扬镳……曹子桓你干嘛打我!”
事实证明孙权也没有解谜的天赋。
二人坐对琉璃卮大半个晚上,也没猜到一个靠谱的谜底。
孙权昏昏欲睡,实在不想陪曹丕熬下去,于是抓起与琉璃卮一齐送来的请柬道:“明夜赴宴,直接问他去!”
次日天黑前,孙权独自去了一趟临淄候府。
府中正在预备晚上的宴饮,外间席上酒盏食器均已摆好,一众仆从正在布置内堂。
孙权佯装不经意地往里面看了一眼,瞥见案几上有几抹琉璃色。
恰似此前杨修送来的琉璃卮。
他想进去顺走一个来看看,但才进入屋舍内,就看见魏讽迎面而来。
“本以为我来得早,未曾想到魏掾竟更早一步。”孙权一礼。
魏讽回礼,仿佛很亲昵似的拉着他往外走去:“不早不早,我才拜见了临淄候。若是知道足下也要提早来此,我必会到得更早。”
“此话怎讲?”孙权在院中驻足,含笑看着魏讽。
魏讽坦然回道:“自然是为临淄候倒帚门前,迎接太子与足下了。”
“这可折煞在下了。”孙权作惶恐状,“太子尚在宫中,我可不敢受临淄候、魏掾如此礼遇。”
“怎么,吴兄不是随太子一道而来?”魏讽问。
“哦,我想看看文勋,故而提前来访。”孙权这样说着,却往正堂内走去,“不过方才魏掾提醒了我,来临淄候府,还是要先拜见主人。”
然而魏讽拦住了他:“临淄候现在有客。”
“贵客?”孙权问。
“贵客。”魏讽点头。
“那就烦请魏掾替我向临淄候通报一声,待到宴上我再当面问候君侯。”孙权揖手,“在下先去看望文勋了,有劳魏掾。”
看着魏讽走入堂屋,孙权赶紧转身,快步离开去找了曹伟。
府内的一间曲室中,曹伟正在抄录文章。看见“吴谋”推门而入,颇为惊喜,正想起身见礼,“吴谋”已经大步走到他面前。
“文勋,今夜你以临淄候的名义调兵入城,这是太子写给临淄候的令书。”孙权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块绢帛,直接塞进了曹伟怀中,“收好,马上魏子京就要来了。此事你不可告诉任何人,包括临淄候与魏讽。”
不过片刻,魏讽果然至此,说是在宴席前要先与两位友人小叙。
他刻意把把话头扯到曹伟身上,而曹伟怀里揣着令书、心里想着晚上调兵的事情,话都说不利索。
孙权见状,问他可是还有公务未完?曹伟听后连连点头称是,孙权便以此为由,拉着魏讽告辞了。
天色渐暗,宾客渐至。
孙权看着曹丕众星捧月而来,身边是那个司马家的不知第几达。魏王太子一行匆匆在他身边掠过,他起身行礼,仓促间微微抬眸,给了曹丕一个眼神。
该做的准备,我已经做了。
“吴谋”家世微寒身份不显,不能陪太子一道坐进内堂,只能在外间落座。
在席的士人约有数十,在太子来后一并起身祝酒。孙权端起酒盏的刹那迟疑了一下,他没有将酒饮下,而是用袖口挡住杯口,把酒液倒在了蒲团上。
祝酒完毕,一帮文人还要行令作诗,这就非常难为孙权了,他借口方便躲过了第一轮,第二轮还想尿遁,却被身边一个喝大了的士人拉住袖口,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孙权咬牙,他也不是不能写,不就拼凑一下韵脚吗?仔细想想,总归能憋出来的。然而他才思考了片刻,身边那士人就歪歪倒倒地睡了下去,孙权疑惑,伸手拍了拍那人的面颊,却不见他有丝毫反应。
怎么会有人酒量如此不济?若是在东吴,必要命人给他泼一盆冷水清醒清醒……
然而转过头,孙权就意识到不对了。
因为席上的宾客已经倒下大半,余下的也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他陡然明白过来,酒水有问题。
不及多想,孙权快步跑进了内堂,果不其然,堂上众人业已“醉”倒,那司马家的小子正趴在案几上不省人事。
好在曹丕还直直地坐着。
“子桓!”他冲上主座扶住曹丕的肩膀。
曹丕的反应奇慢,眼神茫然地看了他一会才开口道:“仲谋?酒……不对,快跑……”
说罢双眼一合,身体往前倾倒,被孙权接在了怀中。
这下坏了。
然而更坏的事情还在后面。
孙权正准备带上曹丕先找个地方藏身,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太子殿下方才叫你什么?”
他转过头,方才还歪倒在曹植身边的杨修已经坐了起来,防备警戒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孙权面不改色:“太子叫我什么、我叫太子什么,这重要吗?当务之急是先离开此地。”
杨修瞥了一眼身边的曹植,一瞬的迟疑后,他答道:“不错,可临淄候府的路,你不认得。”
孙权已经把曹丕背在了背上:“杨主簿该认得。”
孙权背着曹丕,杨修气喘吁吁地背着曹植,他们贴着墙根,走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
院中无人,但临淄候府的其他地方,不知从何处调来了许多护卫,正在四下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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