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张继转身回榻,不知打哪变出两袋油皮纸包,正裹着西市最出名的果子烧饼,“神医带着吧。”
柳枫最怕这招,纵然满心的拒绝,手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前伸:“多谢。”接着便向门外走去。
张继跟他出了屋子,觉得天色似乎更晴了些,冬日正午的阳光洒在面上,照的人浑身舒|爽,他拱臂道:“在下便去复命了,柳神医慢走。”
柳枫站在冷风里直缩脖子,一时见他走了,医箱上背,将那果子烧饼往怀里一揣——竟还带着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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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柳起个头,不知道该不该放番外,先发吧,到时再说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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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戟坐在床边将被角掖得严实,素缎被面上绣着几枝雅淡的白梅,盈盈落下的梅瓣被柔软地顶在锦面上,顺着丘形落入坡谷。
慕洵摸出帕子掩在唇前,身上难受起来,便抵着腹侧闷闷地咳着。
“怨我,那日便不该允你去议政殿。”陆戟头一回见他病成这样,心上揪得发紧。
皎月倒了杯温水交给皇帝,听慕洵咳声难歇,只好替他言道:“大人之前便交代,让陛下替他去陪陪太子。”
陆戟闻了话,凝着他默过一阵,待他咳声稍缓,沉目歇息之时,俯身从被沿探掌进去,堪堪触到慕洵指尖,即刻便得了他的应话。
“呃……陛下。”慕洵未料他会如此,惊得一缩,腹中动静更甚,立刻促了他的声息。
“怎么动得这样厉害……”陆戟将手掌附上去,仅隔着一层里衣,干燥的温度由掌心传于腹上,揉|抚摩|挲,不过片刻,竟揉的里头难得的安生,“方才见你阖目忍了好一阵,定是他们闹的。”
慕洵抬眼瞧他,眼里烧的迷了神,嘴角倒是宽慰地勾着“今日实在乏得很,陛下不若先去……”
“朕哪也不去。”陆戟截了他的话,目色稍缓,“你且歇着,我在这陪你。”
此时恰有方得贵从外头扫了拂尘进来,身后跟着两名小太监,捧着成摞的文书置于案上。
“陛下,折子都在这儿了。”方公公抬眼一瞥,立刻会意道:“那奴便退了。”说罢领着一行伺候的往屋外去了。
慕洵不想他如此执意,只往那案牍处看了看,便被陆戟遮了眼。
“慕大人早点歇下,待身子好些,这些折本子也能早些经大人的眼。”陆戟语含嗔意,只怕他再熬神。他俯身靠在榻边,隔着被面一圈圈地抚摸着那鼓出的一团饱满锦色,朝着慕洵面上凑去:“旁人尚求休沐,哪有你这般见着怀还日日不离案前的。”
慕洵稍垂着眼,在陆戟的气息贴上脸颊时偏面避了避:“陛下还是离臣远些,别沾了病气。”
陆戟一愣,忽而伸手托住他的脸颊,慕洵本就不郁的唇色覆在高热之下,病色微甚,只显得愈加浅淡。他紧紧吻了上去。
慕洵低浅的惊声被他尽数堵着,一时腾不上力,只能抬手将他明黄的前襟推了推,微微蹙眉。
陆戟这回倒是格外顺着他,稍察不妥,便放口轻问:“……怎么,可是压着你了?”
“咳、咳咳,离我远些,你病不得……”慕凡矜转头咳过几声,又将那帕子捂在唇上,托扶着下腹,侧身避着他。
“你却病得了?”陆戟反问他,“这寒气渡到我身上才好,你身子本就不耐病,还挺着重,哪里经得住这样。”
他这样说,又叫人送了奏本书册过来,摆明了要留下。慕洵怕将病气传给他,奈何身上实在折腾着,攒不出气力再同他分说,更何况昨日便赶人回了龙寝,心里本担着欠,再遇上陆戟变着花儿的尽心示好,只得作罢,低寐着眼目向他勾了勾唇,不多会儿便昏神睡去了。
长河碧波不见舟,人烟疏散。
眼前弥蒙着淡烟雾雨,飘然晕出大片江南景,耳畔皆是悠疏水音。浪涤河岸,捣衣声起,不远处模糊着二三粒人影,融在晨霭中,辨不明。
慕洵未察寒意,却仍是坠袖遮在身前,好让那弱处多些挡护。
他略一垂眸,但见自己步踏涟漪,静水成纹——竟是行于河上。
原是承病入了梦。
芳草无枯,花落未泥,斑驳陆离好一场。
慕洵正定着神,却见陆戟抱着清儿近踏而来。
二人皆是淡褂常袍,一身利落打扮,像是备去学堂的寻常父子,素织锦,良裁衣,腰佩玉环,不比高阁大殿那般繁琐眩目的沉重配物,却是鲜见的清色。
“不回家吗?”陆戟伸出手,张口问他。
“爹爹,回家……”陆清张开双臂要往他身上挂,被陆子峣提溜着后领抱回怀里:“让你爹爹歇歇,咱们回家再抱。”
听他这么说,陆清也不闹腾,乖了了趴在陆戟身上看着他,眼里亮晶晶的,藏不住地笑。
他于是随着二人行往河畔,父子俩满是兴致,零零总总同他聊了许多话,走过许久,总也走不到岸上。慕洵原也被染了兴,既知为梦,心下也格外松静些,怎料时候长了,承着重的身子仍是不如意的生了酸乏,腰腹尤甚,以至隐隐有些牵扯收攥之感。
他扶了陆戟的小臂,想说歇会儿,只一驻步,便有寒鸦数计自水底暗处腾起,鸦声肆溢,搅得他心慌。
“凡矜……凡矜……”
在一片鸦声里,他辨得陆戟的那声呼唤,眼前混沌旋转,波涛四现,凉珠遍寒全身。
慕洵只得紧紧握住陆戟的手臂,担着腹部的掌下经不住加了几分力道,以抵承那渐起的收挛之感。
他几乎听不见鸦声了。
“凡矜!慕凡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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