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谪站在门口默默观赏完了全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开心又不开心,矛盾至极。
白山瘸着脚向门口走去,强忍着一口血气,不愿回头再看,那些都是气话,他不听。
等着,他们才不可能到此结束。
可白山以为的偷逃,一直在白父和大姐的安排里,他们比谁都了解白山,知道他倔得不行的性子,早在白山翻出墙的那一刻,就有人跟在他身后了,和谢谪一样,也将这出精彩闹剧看了个彻底。
“谢长宁?小山喜欢的人是那个唱戏的谢长宁?”大姐除了震惊以为没有第二种情绪,愤愤地拿出戒条,坐在大堂里等着白山回来,自己的弟弟喜欢的是个男人,还是个戏子,她不能接受。
白山还处于悲痛中,丝毫没发现大门的锁已经开了,失魂落魄地走了进去,刚进大堂就听见一声戒条点地的声音。
“回来了?”大姐翘着二郎腿,威严地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的戒条有规律的点着地。
白山看着这一幕,气笑了一声,突然就知道了发生了什么,抬起眼皮冷冷地看向大姐,“好看么?”
“我还当你喜欢的姑娘是何方神圣,能把我弟弟迷得团团转,合着他是个男人!”
“男人怎么了,我就喜欢他,怎么了!你有本事打死我啊!”白山情绪本就临近崩溃,接二连三的质问打击,让他彻底失了防线,嘶声吼道,“你要么就现在打死我!要么就别管我!反正我不会娶霍清栀!死也不娶!”
“好、好……”大姐也被气笑了,站起身来一戒条抽在白山膝弯,“好!那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不听教的东西!”
戒条一鞭鞭抽在白山小腿膝弯间,白山死死撑着不肯跪下,表情犟得很,拳头捏得死死的,他才不认输,他才不要和长宁就这么结束。
直到白山晕过去的最后一刻,都未曾松口求过一次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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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宁给谢谪煮了一碗长寿面,静静地看着他吃完,才道:“怎么现在回来了?学校放假了?”
谢谪抬头冲谢长宁弯眼笑了笑,“还没呢,我请假回来的,想和你一起过生日。”
谢谪伸出手比了个一又比了个八,“我今天就满十八了,以后,我可以保护你了!”
谢长宁欣慰地摸了摸谢谪的脑袋,“好啊,以后谢谪保护哥哥。”
谢谪嗯了一声,凑过去抱住谢长宁,把头靠在他肩上,轻声道:“哥,你刚刚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啊。”
“什么话?”谢长宁看着地上沾血的白樱花草,反应过来温声道,“你不是一直都觉得他讨厌么?我和他分开,你不开心么?”
“我当然开心啊。”谢谪默默把谢长宁抱紧了些,视线同样停留在樱花草上,“可你不开心,你不开心我就不开心。”
谢长宁只是拍了拍谢谪的肩膀道:“去洗洗吧,我收拾一下,很晚了。”
窗外飘着玉絮,盖在楼瓦上,在玉台铺了一层雪色。
又转春了,雪也融了。
1966年,全国的学校都停学了,谢谪只当了半年多的大学生,就回到玉台了。
谢长宁依旧是玉台的名角儿,名气越传越远,渐渐的也便有了在世虞姬的美赞。
只是最近多了许多来广芷楼找茬的,像是受人指使似的,故意往台上扔着扳指,虽然值钱,可砸人也疼,看准了往谢长宁额角砸,好几次差点砸伤眼睛。
可戏一经开腔便不能停,哪怕被砸出血来,也不能下台,更何况,这是赏钱,是他该受的。
这种情况被谢谪看到了一次,便偷偷跟在那群人身后,把他们狠揍了一顿,同样自己也被打得不轻。
谢谪一直瞒着这件事不让他哥知道,直到有次下了大雨,他还没回来,谢长宁打伞出去找他,在废旧巷子里,看到了被打瘫在地上的谢谪,谢谪的手脚被打断,肚子上还插着一根铁棍,像个标签似的直直立着,血水正往外汨汨流淌。
看到谢谪躺在血水里的那刻,谢长宁脑子像被人从后狠狠敲了一棍似的,一片空白,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跪下来,小心地抱起谢谪的头,伞早就被丢到了一边,眼睛被大雨糊得睁不开眼,拿手轻轻拍着谢谪的脸,哽咽着温柔唤道:“谢谪?谢谪,睁眼看看哥哥,嗯?谢谪?睁眼啊,你睁眼看看哥哥……”
谢长宁把头贴在谢谪额头上,伸手去试探他的呼吸,“疼不疼啊?嗯?谢谪,你跟哥哥说说话好不好?说说话,好不好?”
待探到谢谪还有孱弱的呼吸,立马笑了起来,费力把谢谪抱了起来往医院赶,每一步都走得艰难,一路也不忘和谢谪搭话,“谢谪?醒了没啊?别睡啊,哥哥带你去看医生,乖啊,不许睡啊,哥哥给你唱歌好不好啊?谢谪,你不要只留哥哥一个在世上啊……”
越说声音越哽咽,哭唤渐渐淹没在浩荡大雨里,谢谪像是听到了他哥的声音,想伸出手去碰谢长宁,在大雨中拼命的想睁开眼去看他哥,喉咙仿佛被割裂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救人!救人啊!”谢长宁又背又抱的把谢谪带到了医院,刚进门就往里吼着,值班的医护人员看到这幅场景,被吓了一跳,连忙推着床过来。
一通兵荒马乱,谢长宁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发着愣,最终还是冷漠地起身,双眼凌冽的顶着大雨往白家走。
“白枫琛!你这个畜生!你儿子要干什么,要娶谁,都与我无关!我与你儿子早已再无瓜葛!但你今天对我弟弟所做的一切!我谢长宁,都会替他讨回来的!你记住了!畜生!!”
谢长宁把随身携带的白樱花草扔进了白家大宅,这还是他第一次骂人,冷眼看着二楼开着灯光的房间,声音淡了下来,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眼眶红得厉害,心里更疼得厉害,也不知是在疼谁,只是喃喃道:“你白山又是什么东西呢……”
白山被绑在床上,嘴被捂着,只能狠狠瞪着他爸和大姐,直到白枫琛看到谢长宁走了,才摆了摆手让人松开了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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