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秦琨走得很慢,不似刻意为之,又好似有无形的手在拉着他的脚步,有些寸步难行,但面上又波澜不惊,难以啄磨。
但直到看到江襕的那一刻,所有的处变不惊,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了。
他慌乱,他焦虑,他迷茫,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秦琨站在离床塌约几步的位置,不再靠近,保持着这恰到好处的距离,不至于让他方寸大乱,又没有那虚无的距离感。
秦琨仅仅只是看着江襕,一双剑眉星目紧盯着塌上那面色不甚红润,又皱着眉头,睡得不安稳的面孔,久久无言。
面容清秀,男生女相,不似女子般柔情秀丽,又不冷冽板正。恰到好处的清秀与俊美,以及那带着些许病气的苍白,构成了江襕那张令人惊艳的面孔。
此时此刻的秦琨,耳旁仿佛响起了一句话——
我以笔为眼,描摹着你的眉目,刻画着你的脸庞,却触动了我的心弦。
以至于秦琨不自觉地抬起他那修长精瘦的双手,想去摸摸那脸庞,但那苍白的脸色,又似云和雾一般让人感觉一触即散,不敢向前。
止于空中的手,泛着红的眼角,不经意间流露的情感,看不见,摸不到,也捉摸不透……
秦琨就这样像木头一般呆呆地站着,看着江襕,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一转眼天色已暗,黑夜笼罩。
待到江襕也悠悠转醒,但他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感到浑身不对劲,伤口也隐隐作痛,哑着嗓子道:“阿三,水。”
听到这话,秦琨立马回神,走到外间倒了杯水,又走了进来。
在秦琨靠近并将江襕扶起来的刹那,秦琨就感觉到江襕的身体明显一顿,然后开始有了些细微的颤抖。他抬头一看,便看到江襕皱着眉头低声抽气的样子,想来是扯到伤口了,令秦琨也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而江襕扯到伤口的原因,在于自他醒来,便察觉出屋内另一个人的气息压根不是阿三的,而是另一种极为熟悉的气息。他的心底已大致有了猜测,但当秦琨靠近,他偷瞄了对方一眼,发现那人真的是秦琨之时,还是不由得震惊,一激动便扯到了伤处。
“别乱动,喝水。”秦琨的声音没来由的带着些许温柔,随后他没把水杯递给江襕,而是直接喂给了江襕。
而后者则瞪大了眼睛看向他,对上了秦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江襕虽心底担忧,但还是装作不在意一般,冲屋外喊道:“阿三,进来!”
没多久,屋外那个带秦琨进客栈房间的黑衣人便走了进来。
“首领,有何吩咐?”阿三弯着腰拱手。
“我昏睡几日了?还有,主上现在在哪里?”江襕问道。
“已有两日,主上自那日将您送来,吩咐我好生照料后,便走了,应当是闭关了。”阿三对答如流。
两日了……江襕停顿着思索,又道:“吩咐下去,明日一早让另外六个同你一起来,我有事吩咐。”
“是。”阿三转身准备离开。
“你……等一下,谁让他进来的?”江襕瞥了一眼秦琨,这个“他”显而易见是指谁。
而秦琨在一旁默不作声久了,冷不叮被提一下,有点心慌。
这不是你让他进来的吗?阿三暗自纳闷道。
“你别怪他,是我要进来的。”秦琨解围道。而阿三则迅速逃离了“战场”。
“来多久了?”
“应是大半日了。”
“那赶紧回去吧。”秦琨又不说话了。
江襕等待了一会儿,见秦琨一动不动,当是没了下文,便躺下背对着他。
秦琨想上前扶一下,但终究是没迈出步子,一时脑热对江襕说:“江……江襕,让我……照顾你吧。”
江襕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那……你去找阿三给你安排房间吧。”
他终究是对秦琨狠不下心。
临走前,秦琨又道:“我走了,你别那样侧着睡,会压到伤口的。”
待听到关门的声音,江襕才翻过身来,闭着眼睛睡去。
而对在另一个房间的秦琨来说,这似是近来最安稳的一觉,宁静舒适,一夜无梦。
之后一连几日,秦琨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江襕,看着他办公理事,守着他喝药换药,就差连睡觉都睡在一间房里了。
“你到底要干嘛?”江澜忍无可忍。
“照顾你。”秦琨答道。
“照顾我?呵!人家医师来换药,你给人吓得抖成那样,生怕他戳不到我伤口是吧?啊?”
秦琨刚想开口,江襕就打断他,又道:“还有,你天天逼着我喝药,连块糖都不给,我走哪儿跟哪儿,跟个老妈子似的,你没有自己的事是吧!”
门外的阿三“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阿三!你笑什么笑!再笑就把你舌头割了!”江襕气得脸都发红。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江襕听到这句话,又看着秦琨低头不敢看他的样子,简直要气笑了。
可秦琨就是这样一个人,平时处事精明稳重,可一旦涉及到亲情、牵扯到友情,就会变得易冲动又木讷,更何况这事关情爱。
而江襕了解秦琨,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江襕给了秦琨时间,甚至在这日日夜夜的照顾下,也释怀了那日秦琨对他的伤害。
但他不是一个有耐心去等待的人,况且再多的耐心也有被时间磨平的那天。
“我再给你最后这一日的时间,明日,要是还没明确告诉我你待在这的原因,你就……你就回去吧。”江襕最后的几个字似乎说的有些艰难。
江襕这是在给秦琨最后一次机会,也是给自己的最后一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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