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黑暗的记忆,似乎更没有回忆的必要了。
这么看来,黑暗与光明的界限划分的那一夜,都渐渐变得温馨了起来,那一夜的情景,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余岁静静地坐在梅花之中——这是在尊主的寝殿之内。
他想要去看尊主,却是不敢,他只敢远远地看着,好在尊主给了他在青冥宫中任意同行的令牌。
余岁坐在梅花之下,嗅着淡淡的花香,仿佛尊主便在他的身旁,不知怎的,他渐渐地乏了,靠着梅花便陷入了睡梦。
他又置身于梦境之中,这个梦和上次的几乎一模一样。
他在抚琴,而有一人静静地立在他的身后,被一道很强的威压笼罩,那人缓缓开口了——
这人似乎在生气,余岁却不在意这个,他认真听着,只想听这是不是尊主的声音。
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他分明与尊主相伴四月有余,早已熟悉了尊主的声音,但余岁就是不能确认。
余岁指尖的琴声如流水一般,但心却是已经乱了。
他想要扭头去看,却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子。
那人离他缓缓走了过来,这人似乎出于极端的气愤之中,余岁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然后那人便紧紧地把他箍在了怀中,余岁身子一僵,他倏地怔住了,他终于看清了这人的模样。
他真的是尊主——
余岁有些不可置信,只是又有些不同,他记忆中的尊主,虽然看起来如寒冰一般,但从来都不是一个冰冷的人。
眼前的这个尊主处于暴怒之中,眼睛仿佛带着血意,他缓缓靠近,余岁能够感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眼前的尊主用力地亲吻着他,又转而咬向了他的耳垂。
在他的耳边低声道:“你的魅力不是很大吗?让那么多男人为你拼命,怎么不诱惑本尊呢?来呀——”
余岁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他的记忆中,尊主绝不可能会这般做——除了那个他说不清楚是为什么的夜晚。
眼前的魔尊竟是有一种熟悉的陌生感。
还在继续,余岁觉得颈间有些微微的刺痛,这是梦吗?
他有些恍惚,不知怎的,他的脑海中闪过了诸多画面,他想要看清楚,确实怎么也看不清楚,一时间头痛欲裂。
*
江巽雪的目光落在花丛之中,这其中似乎有一道他熟悉的身影——
他微微一愣,缓缓走了过去,果然是少年,只见少年躺在花丛中,竟是睡着了。
江巽雪勾唇笑了笑,把披风解下,缓步上前。
他小心地为少年盖好披风,目光落在了少年身上,却见少年眉头微蹙,似乎是在忧虑着什么。
不知余岁在愁些什么?江巽雪心念一顿。
余岁猛地睁眼,映入眼帘的正是尊主,只一眼,这里似乎不是梦境了。
他倏地松了口气。
不知觉间,他竟是在这花林之中睡了一个下午。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只有清风吹着花枝,莎莎作响,
他闻到了极淡的梅花香,不知是来自尊主还是来自这一旁的梅花,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颈间的刺痛同时也消失无踪。只见尊主正温柔得给他盖着披风,指尖正好落在他的脖颈上。
尊主指尖的温度穿到他的脖颈上,余岁的目光落在了尊主的眼上,两人四目相对,余岁倏地又把目光下垂,落在了地上。
不知怎的,他的心跳竟又是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
“怎么了?做噩梦了?”江巽雪缓缓问道。
“没有。”余岁飞快答道,话音刚落,他倏地意识到,自己的反应略微有些剧烈了,缓缓道:“回尊主,属下没有做噩梦。”
江巽雪的目光落在余岁身上,余岁呼吸一滞,有些后悔刚刚说的话,但再解释就太欲盖弥彰了。
“可是赏着梅花便睡着了吗?”江巽雪温声问道。
“梅花就开在这里,几个月都不会败落,不必贪图一时的美景。”江巽雪缓缓道。
“你身子弱,就算已经筑基,但你的底子还是不好,你当心自己的身体。”
余岁微微松了口气,好在尊主没有继续在梦上询问下去了。
他垂眼,缓缓道:“尊主所言极是,属下贪图享乐,一时忘形,还请尊主恕罪。”
江巽雪见余岁一副认罪的样子,第一时间反省是自己刚刚说得太严重了,还是自己平时太严肃了,只是随口问道话,便能有这般反应。
他思考了片刻,安抚道。
“我年少时带着我师弟出去玩,当时我们不知怎么的,进了一个莲花池之中,本只想玩一会儿,却是玩到了天黑,天黑后,便怎么也出不去。”
余岁微微一愣,听得入神:“那莲花池一定是美极了。”
江巽雪轻笑了笑:“那是我第一次见莲花,自然新鲜。”
“我还好说,能吃能睡,一切如常,就是我师弟却害怕得不得了,就一直缩在我怀里哭。”
“见他哭,我也就慌了,但就是出不来,直到第二日,我才带着他出来,他出来便大病了一场,害得我好生受了一场责罚。”
余岁微微一愣,低声道:“想必尊主和师弟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江巽雪默然片刻,缓缓道:“我想,算是吧,只可惜已经过去了。”
余岁暗道不好,青冥魔尊成名之时便是孤身一人,无宗门无传承,更没有师弟,他这一翻话,必然说到尊主的伤心处了,不由得暗自懊恼。
见少年这模样,江巽雪轻笑了笑,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道:“没事的,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余岁乖巧点头。
他缓缓起身,正要把刚刚尊主为自己搭上的披风送还给尊主,尊主却是摇了摇头,缓缓道:“不必了,夜晚天凉,你刚刚筑基,你且穿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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