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令君观察着,莞尔:“这是基于洛伦兹方程组演化出的吸引子轨迹,像不像蝴蝶展翅?”
图案数据密麻细小,乍看轮廓确实很像一只扇动翅膀的蝴蝶。
郑亭林点头,又问:“可我看不懂怎么办?”
“你可以称它为‘混沌蝴蝶’。”傅令君轻声,“这是混沌理论中的经典,你只需要知道,初始条件的微小差异有可能在最终现象中导致巨大的差异就够了。”[注1]
重生后的郑亭林和傅令君都是这混沌中的蝴蝶。
带着未来记忆的她们注定会扰动气流,不知将未来的轨迹偏移向何方。
“巨大的差异。”郑亭林重复着傅令君的用词,倏然一笑,“那生死也可以改变吗?”
上一世的她永远停留在了年轻的二十五岁,重回这条道路后,郑亭林不止一次地想过,那究竟是意外还是命定无法更改的结局。
然而傅令君笃定地回:“可以改变。”
郑亭林笑了声,她和做理论的傅令君不一样,她是重生后有实际经历的人。只有存在对比,人才知道自己曾经的选择意味着什么。
“谢谢,你有心了。”郑亭林突然伸手碰了碰傅令君的头,浅笑,“我真的很喜欢,这是一份很特别的礼物。”
她的手很柔软,傅令君怔了一秒,跟着微笑起来。
吃完后,两人边收拾起公寓边闲聊,郑亭林打扫时注意到傅令君背包上的黑猫挂饰,朝傅令君笑:“它们好像又同步了。”
“因为我再次回到了你身边。”隔着沙发,傅令君望向她说,“希望这次不要太快分离。”
她的语气永远认真而端正,从不轻率,眼神看向郑亭林时,总有一种溺毙的深情。
郑亭林招架不能,用问题转移自己偏移的关注点:“你打算在这待多久?”
傅令君的选拔结束,但国家队集训还没完。
“还没有通知,但这个月都有空。”傅令君开口,“面试之后你打算去哪?”
“就在丹州,我认识这边的几位老师。”
时间还早,折腾了大半天路程的傅令君有些疲累,郑亭林留她在公寓休息,抱着琴盒去了附近的琴房练习。
到当地傍晚时,郑亭林接到了谭雅平的电话。
华国正是清早,谭雅平问她生日在哪。
“丹州。”郑亭林挎着琴盒,正走在回公寓的路上。
谭雅平有些意外:“前几天不还在柏林吗,我正想着买机票去看你呢。”
这下就轮到郑亭林意外了,她质疑:“来看我?”
“十八岁成人礼,你又不肯回来,我不去还能怎么办。”谭雅平揉了揉眉心,“反正你从来没让我省心过。”
“您不是忙着和傅叔叔游玩吗,难得工作空闲,我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郑亭林不上心地扯着客套话,“我这边您就不用操心了,也不用给我转账。”
谭雅平确实没在用度上短缺过她,逢年过节记起来总会给她包一个数目不小的红包。
但问题在于,节日还可以靠铺天盖地的宣传记起来,女儿生日却未必会有人提醒谭雅平。
从中学开始,郑亭林和母亲一起度过的生日寥寥无几,久而久之,也便不抱什么期待。
因而谭雅平说要特意飞国外看她显得很反常。
没有等到谭雅平回答,郑亭林只好继续说话:“您最近玩得不开心吗?”
谭雅平闻言竟然叹了口气。
郑亭林心中警铃作响,迅速问:“您和傅叔叔感情出问题了吗?”
她问得不怎么礼貌,也超过了和谭雅平日常聊天的分寸。
——但她实在太想知道了。
“不能说是问题吧。”谭雅平语气缓和下来,“只是和想象的不太一样,人年龄大了,还是不能抱太多幻想,要务实一点。”
郑亭林听明白了,原来是嫌傅伯诚不够浪漫。
这一点,傅伯诚确实很难和郑清比,毕竟生意人和艺术家天然有壁。在郑亭林出生前,郑清和谭雅平也曾有过一段浪漫情缘,在当时亲友眼中被公认为嫁给爱情。
她没有安慰谭雅平,只问:“那你们还会结婚吗?”
“再说吧。”谭雅平不再坚定,“最近工作忙起来了,公司业务很多事。”
郑亭林却突然问:“妈,你之前在江城买的那套房呢?”
是一个市区大平层,郑亭林还记得,上一世十七岁时,她被接去的地方就是谭雅平的独居寓所。
“租出去了。”谭雅平语气淡然,“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那套房不错。”郑亭林顿了下,“很合适你住。”
她的潜台词已经足够明显,谭雅平沉默了片刻,道:“小孩子家家就别操心了,我一个月能在家待几天,连保姆都不好请。”
郑亭林应了几声,挂断电话时正好到公寓楼下。
傅令君醒过来,给她发了微信问晚上想吃什么。
红枫路没有什么好餐馆,郑亭林想吃的全都很难做。
183/225 首页 上一页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下一页 尾页 |